“女儿有上前自报家门,他们说是边城白家……不晓得是靖远侯府的什么亲戚。”
靖远侯府家大业大,王怀心一介女流又不是出身氏族,没有背家谱的习惯,所以并不晓得白府和欧阳家的关系。
王勤为官多年,却是立刻想起什么,说:“白家?我记得靖远侯府现在的世子妃就姓白。”他急忙唤来长随,道:“打听下旁边入住的是白家几房,同靖远侯府世子妃什么关系。”
“是。”
王怀心见父亲很重视,提醒下属道:“那是一对夫妻,女方大着肚子,给人感觉很恩爱。他们还有一个女儿,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
“嗯嗯。”王勤点了点头,说:“既然有男眷,稍后确认是哪房后我亲自过去拜访一下。”
王怀心一怔,说:“需要如此郑重吗?”
王勤眯着眼睛,道:“靖远侯府啊,你以为我为何早早买下这座宅子?多少人想和靖远侯府找上关系呢!最近南域打胜仗,圣人那头本是要宣欧阳穆进京的。可是立刻又冒出西凉国细作的事情,据说伤了欧阳家的某个少爷。朝堂上已有言官上折子,诉我大黎国内政不稳,有西凉国奸细在朝为官,才会在平定后里外勾结。”
“啊,不会吧。”
“谁知道呢。总之圣人心情近来不好,自从隋家远离朝堂以后,南边官员都经过圣人亲自指派,现在说江南官场有细作,岂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面。”
“该不会是老侯爷故弄玄虚吧。”
王勤欣赏的看了一眼女儿,说:“哎……圣人春节时候就病了一场,此次被气的说是在朝堂上就咳嗽起来,连歇了三日。我是圣人二十年前钦点的探花郎,按理说是圣人嫡系,可是如今我的老师却有了隐退之意,想让我接他的职位。”
王怀心皱了下眉头,道:“爹爹不想更进一步吗?”
王勤苦笑,说:“圣人身子骨若是强健,我自然愿意奋力一搏。如今却是和老师的心愿一般。你那夫君……”王勤摇摇头,欲言又止道:“你虽然与他和离,但是他那事儿是四殿下上次来江南亲自揪出来的,不过是圣人护我和上峰,此事才点到为止。江南最是富庶,圣人喜欢的钱袋子,日后不论谁继承大统,你爹我都是最碍眼的。”
王怀心不再言语,江南官场谁人不贪?不贪的早死了……还能留着你公事儿?不过贪的大头都给了圣人,只是圣人若是撒手不管了,这些人贪的东西都成了烫手的罪名,被新皇寻了由头抄家问斩充盈国库。
“女儿明白。我定会嘱咐弟弟妹妹们,小心同邻居相处。”
“嗯,若是那位夫人怀着身孕,想必他们会住上一段时间。我看你和孩子们也常住下来吧。”
“好的。”
王怀心见父亲愁眉不展,亲自泡了一会上好的铁观音放在一旁。
没一会前去打探的小厮就回来复命,这事情好查。他不过是去邻居家寻熟悉的门卫问了下,便全都清楚。
“老爷,这次入住靖远侯府宅子的是白家六房的老爷和夫人。白老爷是白家六房,靖远侯府世子妃的嫡亲同胞哥哥。这次本是要带着妻子女儿回南域岳丈家探亲,没想到夫人在路上怀了孕。他们子嗣不容易,谨慎起见就在苏州安定下来。据门卫讲,靖远侯府还大老远从漠北派了专门的管事儿和大夫前来准备,住在庄子上。不过是近来天气好,白老爷才想起来带妻女过来。”
王勤眯着眼睛,不由得重视起来,吩咐道:“打探一下白夫人家的情况。可有兄弟姐妹……”
“是。”
“怀心,帮我磨墨,我写帖子,邀请白老爷过府小酌。”
王怀心笑着看向父亲,说:“我瞅着白老爷待自家夫人情深意重,怕是未必会肯来咱们府上。”
王勤一怔,摇头道:“不会的。街里街坊,理应互相帮助。我想白家这位老爷也会这么想,她夫人正怀着孕,他会从城里过来住,也是觉得天气好想让夫人散心吧?更何况咱们家孩子多,他也会希望孩子可以有玩伴相处。同问人父,这一点我们想法一致。”
王怀心嗯了一声,目光温柔的望着父亲。
父亲待她娘如何暂且不提,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此次她可以和离回家,父亲也是顶着叔叔伯伯那边莫大的压力……
白若兰张罗着管事们将院子收拾好,然后吩咐丫鬟们整理好箱笼。他爹说,这次打算住上一两个多月。待腊月再回到镇上给娘待产。主要是此时父亲将应该拜访的亲眷关系都走完了,剩下的都是不识趣上门叨扰的人,父亲都懒得应付,索性躲了出来。
“姑娘,旁边王府有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王大人正巧在府上,邀请老爷过去喝酒呢。”
白若兰一怔,嗯了一声,说:“把帖子给我吧,我去和爹说。”老嬷嬷立刻奉上。夫人老爷屋门一直紧闭,他们都不敢上去说话。
白若兰给下人们分配好了差事儿,吩咐小厨房做些午后糕点,她亲自送进去。
隋氏倦了,一上床就睡了过去。白崇礼望着她温和的眉眼,也脱了靴子躺下。几个大丫鬟退到外屋守着。白若兰来时见里屋还挂着帘子,就坐在了外屋,小声道:“我娘睡了多久?”
“约莫一个多时辰了。”
白若兰点了点头,里屋传来动静,貌似是父亲穿鞋的声音,说:“兰姐儿?”
白若兰应声道:“可是吵着母亲了?”
“没有。我早醒了,见你娘亲睡着就没有动。现在你娘亲睁眼了,额头出了好多汗。先吩咐人倒点水进来擦拭。”
白若兰吩咐人去倒水。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才命人端着托盘走进里屋,看向母亲略显苍白的脸颊,问道:“怎么休息了反倒是觉得累的样子?”
隋氏虚弱一笑,说:“做了噩梦。”
“啊?”白若兰立刻来了兴趣,说:“我看书上说怀孕后女子的噩梦是胎梦。娘亲可是梦到过什么可怕的动物!”
白崇礼没好气的扫了女儿一眼,道:“竟是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不过他却是也看向妻子,想听听她到底是什么噩梦。
隋氏一怔,道:“好多大蟒蛇……绕在我的身体上不肯离开,我吓得腿都软了却喊不出声音,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回想。”
白若兰哦了一声,说:“娘亲,我记得书上说胎梦多条蟒蛇是母子平安。嗯,是弟弟呢?”
隋氏无语,道:“你别诓我……不过是个梦而已。”
“我没胡说,真的,这事儿稍后问问老人,肯定有人晓得。”
白崇礼安抚性的摸了摸妻子手臂,说:“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我或许无法像对待兰姐儿那般亲自带他,却是一样疼爱的。”
白若兰听父亲如此说,心头一暖。
隋氏咬住下唇,道:“话虽如此,我却是想要个男孩给母亲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