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小六想要娶个岳丈家毫无权势,并且不允许纳妾的姑娘,竟是心里生出几分怜悯,卖好似的点头答应下来。贤妃娘娘自然开心无比,这意味在皇位争夺战中,六皇子最先退场。
“皇上真是好父亲呢……”贤妃撒娇,好生伺候起圣人。
二皇子和四皇子听闻此事儿,只觉得六弟是不是被下了药,怎么是神智不清楚起来。尤其是他居然请求父亲在赐婚圣旨中言明不允许他做皇帝,这意味着若有一天,老皇帝去世他可是真当不了皇帝的,否则岂不是违逆先皇遗召?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若说六皇子真心退出皇位之争,他们倒也是松了口气。大家同为嫡子,小六还和外祖父靖远侯府更亲近,自然难免会有些忌讳。
李太后听闻此事儿,一边斥责六皇子胡闹,一边忍不住洋洋得意,他们镇南侯李家的姑娘,值当如此被对待。不纳侧妃什么的她无所谓,但是不争皇位……她踌躇片刻,稍微插手了此事儿,于是圣人赐婚圣旨下了,言明六皇子府上没有侧妃……至于不允许继承皇位,倒是没有提及。
全因李太后一句话,圣人身子骨硬朗,若是此时提什么不允许继承皇位,岂不是自个咒自个呢?
圣人听后觉得有道理,再加上太后娘娘通晓佛理,就听进去她的劝解了。
白若兰的父母不在京中,靖远侯府世子夫妇代为接旨,此事儿便是定了。
白容容真心为白若兰高兴,侄女不但高嫁,还有圣人庇护,直接撤了六皇子纳侧妃的可能,这是天大的体面呢。此召一出,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让纳妾就算了,居然直接把侧妃撤了,未免有些太过随意了吧。于是次日有人上书不妥,圣人后宫嫔妃品阶,皇子府内的侧妃品阶,这都是祖制,哪里能说撤就撤?
可是圣旨已经送到靖远侯府了,圣人一句唯有六皇子是特例,以后再不会有这般荒唐的决定,便堵了御使的嘴巴。
是啊,圣旨已经下了,难不成还让圣人自个打脸,说他思虑不周,现在后悔了?
六皇子听闻赐婚了,还提前给了封号,为静王,给他开始选址盖皇子府,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他不太敢去寻白若兰,怕她又不高兴用话赐他,让他痛不欲生,索性忍着去见她的冲动,自个开始起草花皇子府的图纸。
现如今封了王的只有六皇子殿下。
圣人无意立二皇子为太子,早就拟了封王折子,却迟迟无法下发。若是一旦封王,意味着同太子没缘分了,所以二皇子一派暗中行动,也是希望能拖便拖着罢了。
六皇子的名分尘埃落定,几个哥哥们反而待他更为宽厚,直叹气,这年头真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子啊。
靖远侯府,白若兰窝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她现在是京城“名人”了,收到的宴会帖子可以落成一层山了。六皇子所作所为自然传入她的耳朵里,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真的就注定成为夫妻了吗?
边城,白府。
白崇礼望着手上的婚书,还有一封信函,无言以对。
隋氏轻轻叹了口气,说:“若是把婚书寄送过去,皇上这圣旨,能收回吗?”
白崇礼无语的看着妻子,没有应声。
“我就是一说……”隋氏感叹道:“终归是圣命难违,好在徐老爷尚不知咱们家是谁。”
她顿了片刻,说:“那个王媒婆?”
“她不知道。我吩咐人透了三层关系网,她查不到我们。另外我现在要把婚书退回去了,就说是弄错了。”
“这样成吗?”
“不然就再把徐老爷绑来,一起连人带庚帖送回吧。反正他没拿到过咱们家什么。”
隋氏点头,说:“也只好如此。可惜了徐乘风那个孩子,我幸好还没见他,索性不见便是了。”
“嗯,这都是命吧。本以为京城最安全,最后闹个赐婚。不过六皇子能为若兰做到这种地步,我也是没想到。”
“哎……”隋氏无奈的扯了下唇角,说:“但愿他不悔初心。女儿嫁的门第高了,我都不晓得如何帮她。”
“多弄些嫁妆,反正你和我从她刚会爬就开始攒了。不能令人看轻了她。”
“这倒也是。”隋氏笑了,这是她收到信函后第一个笑容。
她给女儿回信,写道:“娘真的尽力了……愿你一切安好。”
“况且镇南侯爵位早晚会恢复的,到时候兰姐儿是侯门嫡女,我们祖上在军中也是很有威信,京城也有一些旧友,若是六皇子日后待兰姐儿不好,也未必是不能谈的,何况圣人赐婚圣旨内容,可是大太监诵读过的,全京城人都知晓。”白崇礼信誓旦旦的说。其实他心里松了口气,实在是想到宝贝女儿配商户太窝心了。
“只是说撤了两个侧妃之位,又没说不能纳妾。皇子若是纳妾,不是娶侧妃的话,还不是没违背圣旨的内容吗?”隋氏对皇家有偏见,难免牢骚起来。
“至少是一种态度呀。圣人已经赐婚了,此事儿无法更改,你就当是为了女儿过得好,也要学会主动疼女婿的。”白崇礼劝慰妻子。
隋氏没好气的应声,说:“知道啦,我就是和你抱怨一下而已。”
京城。
南域胜仗本应该是论功奖赏的阶段,可是闹出了西凉国二皇子宇文静逃跑又被抓回来的事情,看欧阳家不顺眼的老皇帝自然开始做文章。再加上西凉国使臣送来降书,却不是通过欧阳穆大将军,这其中弯弯绕绕指不定是谁在中间做了手脚。但是都逃不过帝王心意。
圣人年迈,自然喜欢一片祥和,立刻同意了西凉国种马换皇子的意见,两国重归于好。唯有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亲眷觉得寒心。次日,言官们仿佛说好了似的一起参奏欧阳穆大将军。参他有故意拖延战况的嫌疑,他手下的将军贪污*严重,欧阳穆自个也不干净。
按理说带兵打仗搜刮民脂扣下军饷和战果是太普遍的事情,圣人有时候见打胜仗了,暂且置之不理便是。可是如今圣人正想治罪欧阳家,于是留下折子暗中没发,等待次日更剧烈的控诉。
一时间朝堂上全是参靖远侯府的折子,甚至是连靖远侯府远亲谁家逼迫良家卖女妾氏的折子都能不远万里从漠北送进京城。恨不得连靖远侯府门房待客嚣张都能成为参奏一项。
出人意料的是,靖远侯欧阳家在此过程中表现的分外平静。
就在圣人决定如何发落靖远侯的时候,一道省外急件被送到宫里,说是有人自称是安王世子,在南边少数民族的大山里挑起匪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回归京城为祖先守灵。
老皇帝当场就傻眼了,右手狠狠拍了一下龙椅。
安王世子在南边、欧阳穆刚从南边回来会不知道吗?
这个欧阳家,果然是留有后手。
相较于同西凉国的外战之争,老皇帝更忌惮安王世子!当年安王比他年长,先皇更属意立安王为储君。但是当时他同太后娘娘李氏里应外合,绝了先皇念头,同时诬陷安王谋反,将安王一脉彻底流放,暗中斩草除根。
到底哪里蹦出来的安王世子?若是他现在处置欧阳家,对方会不会反了他造谣拿出他当年违逆先皇的证据,扶持安王世子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