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赶紧招服务员,阿伟和阿阳该进厨房了。”阿海说了一句。
“好。”于路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厨房里必须得扩充人手,否则真要把阿海给累死去,这可是他们家的大救星啊,千万不能给累坏了,他舍不得。
“你那些同学差不多快走了吧,去打声招呼吧。”阿海终于发话了,他是厨房里的老大,他不让于路走,于路现在都不敢自由行动。
“好。”于路本来跟那些同学关系一般,这么多年未见,比陌生人熟不到哪里去,见不见都无所谓,只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则是这样的,有时候需要违心去应酬一点你并不喜欢的东西。于路出去之后,先跟收银的于南打了招呼:“一会儿楼上一号包间的人来买单,你打个八折就好了。”
于南点点头:“好。对了,大哥,还有个事要问下你,阿海哥入我们家的户口,跟户主关系写什么呀,还有名字生日什么的,怎么填?”他上午跑了一趟村里,顺利开到了证明,拿着证明跑到派出所,一问,发现待解决的问题还真不少。
于路抓抓脑袋:“回头我跟阿海商量下,再告诉你。”
于路上到楼上包间,桌子上杯盘狼藉,吃得只剩一些空碗盘了,大家都东倒西歪的,有人在剔牙,有人在吹牛打屁,还有人还在猜拳、推杯换盏。于路一进去,大家都笑嘻嘻地嚷嚷起来:“东道主来了,迟到得太久了,自觉点,自罚三杯!”
“我酒量不好,罚一杯够了吧?”于路接过一个男同学递上来的酒杯,一口气喝干了。
这时王洁玲满面含春地举着酒杯走到于路跟前:“于路,刚才我们还在说,以后你这儿就成了我们班同学聚会的据点了,你们家的菜简直的太好吃了。这杯酒,是我敬你的,一定要喝。”
于路脸上带着笑容:“承蒙大家看得起。我酒量不好,喝一口行吗?”心里却在想,那岂不是以后每次来都要打折。
王洁玲喝了不少酒,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脸上的红晕,她娇憨地看着于路:“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大家都在起哄:“喝啊,美女给敬酒还不喝,多有面子啊,赶紧喝了。”
于路正不知道怎么推脱,包间门被推开了,阿海站在门口:“老板,你来一下,有急事。”
于路赶紧说:“失陪一下,你们自己喝啊,要加菜跟服务员说,我有事去忙了。”说完追上阿海的脚步,“怎么了?”
阿海说:“没什么,知道你在那些人中不自在,把你叫走。”
于路:“……”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阿海说:“按规矩,你是该去。现在我把你叫出来,所以他们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于路笑起来:“哦,那谢了啊。我还是下去忙吧。”
于路那帮同学走的时候,王洁玲特意跑到厨房来跟于路道别,她喝得有点多,情绪有些亢奋:“于路呢?”
厨房里只有阿海一个,他看了一眼对方:“不在。”
王洁玲并没有走,反而进来了,走到阿海跟前,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微撅着嘴:“他今天真不给面子,我敬的酒都没喝,你帮我转告他,下次让他请我喝酒。”王洁玲吃了一顿饭,就对于路的态度完全改观了,一是因为他的菜做得好吃,这绝对是个大优势,因为本地男人都大男子主义,没几个会做家务的,要是嫁了他,以后就不用下厨房了,二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于路店里生意的红火,觉得是个不错的潜力股,所以打算追求于路。
阿海冷冷地看着她,虽然是人喝多了脑子会不太正常,但这女人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点,他说:“你想追于路?省省吧,他看不上你。”
王洁玲的脸顿时通红:“为什么,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管有没有,你都没戏!”阿海冷冷地说,然后绕到另一边出去了。
王洁玲伸手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正好于路从外面进来,对方没注意到他,他想打招呼,还是没打,问阿海:“怎么了这是?”
阿海说:“一只苍蝇,我给赶跑了。”
于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苍蝇?王洁玲?刚才发生了什么故事?然后耸了下肩,嘴角咧了起来,看样子阿海不喜欢这个女的,正好,他也不喜欢。
第27章 鱼饼
于路对这次聚会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一群老同学都变得很世故陌生,罗玉芬来过,但是两人连话都没说上。
罗玉芬却因为这顿饭差点连命都送了。这天是腊月二十四,按照传统,是除尘祭灶神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罗玉芬家里虽然有保姆,但这些事她也得亲力亲为,与保姆同做,她本来打算中午和同学吃了饭,下午再回去干活。
结果从海霸王回去之后,就被婆婆刁难了一通,说她贪玩不懂事,把两个孩子扔家里头,两个孩子哭着要妈妈,吵得要死。罗玉芬没说话,赶紧换鞋子上楼去哄孩子,两个孩子见到妈妈,都扑上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别提多伤心了,她赶紧安抚两个儿子。
保姆又来问她打扫卫生的事,罗玉芬今天心情本来不太好,回来又被孩子哭闹,便不耐烦地说:“你看着哪里该打扫的就先打扫,不要问我。”
罗玉芬平时极随和,也很主动勤劳,保姆的本意是催促她一起去打扫卫生,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高兴,回头就跟罗玉芬婆婆告状,说罗玉芬不愿意打扫,还冲她发火。婆婆一下子火了,跑到楼上指着罗玉芬的鼻子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的话都数落出来了:作为一个女人,好逸恶劳,不顾家、不管孩子、不赚钱,就知道吃闲饭白花钱,就知道自己玩,就知道往娘家扒拉东西,完全不懂得感恩,比猪狗畜生还不如……数得她一无是处。
罗玉芬几乎要把自己的牙根咬裂,她满脸都是泪痕:“我过了年就去上班!”
婆婆双手叉腰,斜眼看着她冷笑:“你上班?你能干什么?你有什么本事?连老公孩子都伺候不好,你还能做好什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出了我黄家的大门,你要是能养得活自己,我就管你叫婆婆!”
罗玉芬忍不住哭着说:“什么话都是你说的。我不上班,你嫌我花你家的钱了,我上班,你又说我没照顾好你儿子孙子!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你没做好,当然就是错的!还不让人说你吗?”婆婆尖锐地说。
“我就要去上班,不给你们家做牛做马!”罗玉芬终于硬气起来,说了一句重话。
“我看你出去玩了一趟,心就野了,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所以想着出去私会!我们黄家就没有你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你真是气死我了,阿建呢,叫阿建回来收拾这个女人!”黄家是个暴发户,黄老太太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市井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家境让她底气十足,自信心爆棚,目空一切,对任何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更何况是懦弱无能的罗玉芬,她就没瞧得上这个儿媳妇一星半点。
罗玉芬气得浑身哆嗦,用力将婆婆推出去:“你出去,你出去!我懒得跟你说话!”然后用力关上房门,气得使劲用脑袋撞门,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人家。
这下老太太如火山爆发,撇着腿,插着腰,还不断用脚踹门,在门外骂罗玉芬偷人养汉,败坏门风,要拖出去沉塘。
屋里罗玉芬的两个儿子吓得抱着妈妈的腿哇哇直哭,罗玉芬也搂着两个儿子嚎啕大哭。
这时门被踹开了,黄建功瞪着血红的牛眼,不由分说,抓起罗玉芬用尽全身力气扇了几个耳光,打得罗玉芬鼻子嘴巴都淌下血来,这还不够,抓着她脑袋用力往墙上撞去:“死女人,贱女人,看我不弄死你!我黄建功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欺负了,居然被戴了绿帽子,你给我去死吧!”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说完抬起一脚,就将人踹飞出去两米远。
罗玉芬被打得脑子都懵了,半点都没有反抗,张嘴一吐,吐出一口血来,两个孩子吓得两声音都没有了。门口的黄老太太也吓了一大跳:“阿建,你不要把人打死了!”
暴虐的黄建功这时才喘了一口气,他伸手指着地上的罗玉芬,厉声吼:“婊子,贱人,你说你今天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去海霸王勾引男人去了?”
罗玉芬躺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没有进气的份,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不过是去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和于路连话都没说上,结果就遭此毒手,真叫她死不瞑目。她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没有说话。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哭,被黄老太太牵走了,临走还交代儿子:“阿建,她虽然该打,但是你千万别把人打死了啊,教训一顿就算了。”这老太太虽然跋扈,也还是知道杀人偿命这回事的,生怕儿子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