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红了脸,海轩依然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安静地扒完饭,放下碗筷:“晚上去别处吃,这里的太难吃了。走吧,回酒店休息。”
于路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开始了,找个地方坐一下就好了。”
海轩说:“做菜有什么好看的,镜头晃来晃去的,主要是看点评,那起码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于路想了想也是:“那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几个人起身准备离开,有一个年轻男人过来了:“海先生吗,我们师爷爷想请你喝茶。”
海轩站住了:“是金先生吗?”
“对。”
海轩问:“那我们三个一起去可以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可以。请跟我来。”
于路跟在后面,小声地问海轩:“是我们早上遇到的那个老先生吗?”
海轩说:“对。他是个c菜大师。”
“那肯定很厉害了?”于路想起对方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算是c菜泰斗级人物了。”
于路吃惊地睁大了眼:“这么厉害?”
“嗯。”海轩并不托大,实话实说。
张易伟扭着头四处打量,听着他们的对话:“谁请海哥喝茶?”
海轩说:“去了就知道了,尽量少没礼貌。”
“哦。”
年轻男人领着他们穿过会所的大厅,从后门出去,居然别有天地,后面是一个有假山小池的大花园,里面有好几座造型别致的别墅式房子,张易伟哇了一声:“这么漂亮,真有钱!”
年轻男人说:“这边算是贵宾室,给比较尊贵的客人们准备的。”
于路心想,真够奢侈的,有钱人原来有这么多吗?
他们跟着到了最近的一座小房子里,门口趴着一条纯黑的长耳朵大狗,伸着舌头在喘气,见人来了也没动身,只是抬起眼皮,用棕色的眼睛打量了一眼。
年轻男人站在门外说:“师爷爷,我把客人请来了。”
“快进来。”金南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
年轻男人手一伸:“请进。”
海轩也不客气,直接抬腿进去了,金南山坐在茶几前斟茶:“来了,请坐。”
海轩说:“我将我的朋友也带来了,金老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几个小朋友都快请坐。”金南山笑呵呵地说。
于路打量了一下房子,装修得非常素净,客厅里摆着一套旧式木家具,书桌、立柜、沙发、茶几,全都是原木色的,看起来古色古香的。
“喝茶。”金南山给他们倒上了茶,“你们中午是在会所里吃的午饭吧?说说感受。”
海轩喝了口茶:“金老自己没去吃过?”
金南山说:“当然吃过,不过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小伙子,你说。”他指着于路说。
于路虽然不知道金南山和会所的关系,但是早上小保安对他那么恭敬,他又住在这里,很明显,会所可能就是他的,他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便问:“金老要听实话吗?”
金南山点头:“当然,不然就不会问了。”
于路想了想,说:“我们也没吃别的,只吃了一个卤水饭。卤肉卤的时间有点长了,有点老,卤汁也太咸了,不够鲜,我认为该换了。”
金南山顿着拐杖,吹胡子瞪眼:“瞧见没,这帮孙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来吃饭的都是同行,这是要把自己的招牌砸得一干二净啊。我明天非要摘了他的牌子不可,不把我的名字挂出去丢人现眼了。”
海轩说:“金老,有您坐镇,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金南山说:“我一个被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谁听我管啊,我也没精力去管!”
“那你们会馆还能经营下去,说明还是有卖点的。”海轩说。
金南山冷笑:“卖点个屁!那帮孙子们做菜不用心,搞歪门邪道很有一手,早几年那些个公款吃喝的几乎都在这里,那时还有点赚头。这两年国家反腐倡廉,公款吃喝的都给打没了,现在会所都快要关门了。”
于路很诧异他居然会当着几个并不太熟悉的小辈们说这样的话,海轩说:“我看金老也是宝刀未老,为何不再收个入室弟子?”
金南山说:“你以为谁都跟你爷爷一样幸运,有个天赋超群又喜欢厨艺的孙子可以调教。老头子我孤家寡人的,没那个福气。”
海轩对老人的身世并不十分了解,听见这话,便知道对方可能家庭生活并不十分圆满幸福,他也不好深究这个话题,便说:“总觉得金老的手艺这么好,如果没有好好传承,那就太遗憾了。”
金南山说:“我现在也收不了什么入室弟子了,没基础的我没精力教,有基础的我又不一定瞧得上。最主要的是人心浮躁,没几个人肯踏踏实实学习了。海小子你多大开始学厨艺的?”
海轩说:“大概五六岁,还没灶台高就开始学了。”
金南山感叹摇头:“海鸿这老家伙,叫人羡慕呐!”
海轩看着老人艳羡又落寞的眼神,便说:“金老,您的家人呢?”
“我老金家就剩我一个了。”老人说到这里,嘿嘿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睛往地上看,掩饰着眼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