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担心,我是八卦啊,”李妍啧了一声,“什么朋友啊?”
“一个病人,家里有事没地儿去,就上我那儿暂时凑合两天。”程博衍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我以为是……不过还是挺可疑的,一个病人……”李妍笑了起来,不过她的优点就是不像老婶儿似的那么爱瞎打听,笑了一会儿她就转移了重点,“有个外人住你那儿,你不得难受死啊,消毒液够用吗?姐给你批发两箱送过去?”
没等程博衍说话,她又一拍手:“不对,你还不是最难受的,住你那儿的人才难受呢,哎哟不能想像得有多难受……”
“你还吃不吃饭了。”程博衍停下脚步。
“吃,吃吃吃,”李妍拍拍他肩膀,弯腰抱起了小溪,直接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说,“快,咱得跑过去,要不舅舅不请咱们吃饭了……”
一顿饭没吃太长时间,小溪坐不住,吃饱了就说要回家找跳跳,跳跳是她家的小狗,流浪狗,李妍捡回去的,一开始丑得跟老鼠似的看上去特别惨,现在养了一年,还是丑,但已经嚣张得是家里第四个人了。
“哥哥去看跳跳。”小溪拉着程博衍的手。
“叫舅舅。”程博衍说。
“舅舅去看跳跳。”小溪改了口。
“不看,跳跳太丑了。”程博衍说。
“舅舅才丑。”小溪马上说。
程博衍笑了起来:“真的?舅舅丑吗?舅舅明明很帅。”
小溪仰着脸很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舅舅帅。”
“对,舅舅帅,”程博衍冲他竖了竖拇指,“跳跳丑。”
“妈妈——”小溪愣了愣,回头抱住了李妍的腿,带着委屈的哭腔喊了一声。
“跳跳不丑,跳跳最可爱了,你舅舅最丑,舅舅最神经,非跟狗比,”李妍抱起小溪,踢了程博衍一脚,把车钥匙扔给他,“你赶紧滚蛋,去把我车开过来,在你们医院停车场。”
吃饭的地儿离医院很近,程博衍去把李妍的车开了过来,李妍把小溪在坐椅上捆好了,回头在他胸口上拍了拍:“我回了,你记着有什么新情况了要告诉我,都三十的人了……”
“晚安,”程博衍笑着给她拉开车门把她推上了车,又冲小溪挥挥手,“小溪晚安。”
“哥哥晚安,”小溪靠在坐椅里也挥挥手,“舅舅晚安。”
吃饭没用多长时间,程博衍回到家的时候刚过九点,他在楼下抬头看了看自己窗口,只有客厅亮着灯。
他走进电梯,不知道项西最后有没有看那些片子,希望没看。
他的性向在亲戚和关系好的朋友里不是秘密,他自己也从来不刻意回避,不过之前那个谭小康让项西对这事儿很反感,他并没打算让项西知道,而且他和项西之间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没必要让他知道。
但以项西的性格,肯定是看了。
程博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接着愣了愣。
客厅里电视开着,电脑也开着,桌上放着两个饭盒,一个粘着饭粒儿的空了,另一个还有剩菜在里面,饭盒旁边还有掉落的一根青椒和四滴菜汤。
项西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脚居然穿着拖鞋就那么搭在沙发靠背上。
这么高难度的劈叉睡姿难为他还能睡得有人开门关门都没醒。
程博衍换了鞋,过去从他身侧扯出一个靠垫,对着他的脸砸了一下:“起来!”
“哎!”项西眼睛都没睁开就弹了起来,腿一甩,脚上的拖鞋直接往程博衍身上甩了过来,程博衍没防备,鞋差点儿砸到他脸。
“哥你回来了啊?”项西看到是他,抬手抹了抹自己嘴角,又回手在沙发扶手上摸了摸,小声说,“没流口水吧……”
“睡觉不会把鞋脱一下么?”程博衍看着他的动作,简直无语,回到鞋柜旁边挤了点儿消毒液搓着手,进屋去换衣服了。
“我就沙发上躺一会儿,又没上床,脱什么鞋啊,”项西把拖鞋踢过来穿上了,“再说了,你看看你这拖鞋的鞋底儿,比我脸还干净呢,让我舔一下都没问题,怕什么啊。”
“那你舔,”程博衍换了衣服走出来,指着鞋,“舔一个我开开眼。”
“不舔,”项西说,“白看戏啊,不舔。”
“把你那些玩意儿收拾一下,”程博衍皱着眉过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了,“一屋子油味儿。”
“哦,”项西过去把饭盒收拾了,扔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又拿了块抹布出来擦了擦桌子,“你们小区里那个快餐店还不错,青椒腊肉挺好吃的。”
“那个是洗碗布,”程博衍看着他手上的抹布,想想又一挥手,“算了一会儿换掉,这个你都用来擦地了吧?”
“擦地?擦了么?”项西甩了甩抹布,“我怎么不记得。”
程博衍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项西跟着走了进去,看到程博衍从抽屉里拿了三块新的抹布出来,换掉了原来的那三块。
“我靠,真浪费,那几条还是新的呢。”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程博衍还是没说话,又回到客厅电脑旁边,拿了支记号笔和一个便利贴的小本子进了厨房。
他撕了三张贴纸贴在了三块抹布上方的墙上,又用笔在第一张上面写了个“碗”字,然后转头看着项西:“认识这个字吗?”
“碗。”项西说。
“嗯,”他点点头,又在第二张上写了个“案”字,“这个呢?”
“……这个是……是……”项西抓抓头,有些拿不准。
程博衍把这张贴纸扯掉了,重新贴了一张,写了个“板”字:“这个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