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吗?是刀伤吗?怎么伤到的,这么长的一道, 当时伤得不轻吧?岂不是要疼死了。
林向美的手指自己有了意识, 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在那条伤疤上轻轻划了过去。
冰凉的手指,柔软的指腹, 碰触在他刚洗了热水澡而泛着热气的肌肤上, 沈卫山的身体一僵, 心口猛地一抽,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手指不自知地蜷缩了下,下意识想往后退,可死死忍住了。
林向美对沈卫山的异样毫无察觉,抬着手准备再顺着伤疤划回来的时候,手指头猛地被沈卫山炽热的大手抓住。
沈卫山低头垂眸,静静看着那两只眼睛直放光,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的女人,眸色暗深,声音低沉:“摸够了吗?”
“啊?啊。”林向美回神,把手挣脱出来,视线挪开看着墙:“那个,沈同志,饭做好了,我来喊你吃饭。”
此情此景,着实有一丁点尴尬。她不过是过来喊人吃饭,哪成想这男人大白天的居然门不锁就在家洗澡,而且还这么衣衫不整地就跑了出来,不得不说身体素质可真好。
林向美说着话,可人还挡在沈卫山面前,一点都没有把路让开的自觉性。
沈卫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大手按在林向美头顶上,把她推到一边靠墙站着,撂下一句“等着”,抬脚进了东屋,顺手把门关好。
沈卫山一手撑着衣柜,一手按着胸口,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一会儿,突如其来的强烈心悸才得意缓解。
可一回想到刚才那冰凉的手指落在他身上的触感,还有那火热的目光,沈卫山再次按住了心口,咬着后牙槽挤出一句话:“胆大妄为,没心没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此刻,他依然肯定,那傻女人没有认出他来。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里的“沈卫山”,一个满打满算见了不到十面,依然只能算陌生人的男人。
而她居然就敢像上辈子对他那样,对这个陌生的“沈卫山”上手去摸!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就刚才她那举动,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这些,沈卫山的脸色就黑了下去,一张俊脸顷刻之间阴沉如水。
被防贼一样关在门外,林向美抬起左手,在自己右手上重重拍了下,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说:“让你欠儿。”
这下好了,在死板保守的沈同志心里,她林向美怕不是要坐实了女流氓这个形象了。
林向美站在走廊里静静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
于是伸手在挂着白色布帘的门玻璃上敲了下,好心好意提醒:“那个,沈同志,就算这屋烧得暖和,大冬天的,你也得赶紧穿上,当心冻着。”
屋内终于传来柜子打开和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没一会儿,门打开,穿戴妥当,玉树临风的沈同志走了出来,头发擦了半干,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帅气。
可就是脸色却不大好看,面若寒霜,隐隐地还带着怒气。
果然生气了。林向美对自己刚才的唐突行为深刻反省了一下,可也不好意思张口道歉。
不然咋说,对不起沈同志,我刚才不应该摸你?有些事做了就做了,要真用嘴说出来,那只会更加尴尬。
沈卫山绷着脸看了林向美一会儿,声音冷冷的:“去吃饭。”说完也不管林向美,直接往外走。
“哦。”林向美跟上,还不忘提醒:“你那头发还没干透,要不要戴个帽子啥的,别待会儿冻出霜了。”
可沈卫山就像没听见一样,沉默着迈着大长腿只顾在前面走。
林向美非礼了人家,正理亏,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也不敢有意见,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可当她看沈卫山出门之后不锁屋门,也不锁大门,忍不住又开了口:“沈同志,你不锁一下门吗?”
沈卫山头也不回淡淡扔下一句:“锁和钥匙在东屋桌上,你去拿了锁上。”
看着几步就已经走到自家院门口的男人,林向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让她锁门倒是早说啊,非得让她出了门再折回去一趟。
等林向美返回去拿好锁,把屋门和大门都锁好回到自己家,大大小小四个人已经在西屋炕上坐好,围在饭桌前等着她了。
林向美去洗了手上了炕,端起碗:“吃饭!”
忙忙碌碌小半天,大家早就饿了,一人端着一碗手擀面埋头干饭。
沈卫山吃相算得上优雅,可速度很快,端着最大的一个碗,却是最先放下筷子。
吃完也不下地,就坐在炕上,看着林向美那跟小猫一样的吃相,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林向美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你家钥匙。”
沈卫山拿过,从上面拆下来两把,放到桌上:“我待会儿要回安吉,过几天再来。钥匙你留一份,那院你看着点儿,每天帮我烧烧炉子。”
这一片住宅都是自来水,屋内长期不烧火的话,水管容易上冻。
邻里邻居的,相互照看一把太正常不过,林向美把钥匙拿起来揣回兜里,爽快答应:“行。”
等林向美收拾了桌子,沈卫山穿上大衣就张罗要走。
林向美把他送到外头,问:“那个,沈同志,你哪一天回来?”
沈卫山转身:“怎么了?”
林向美:“就是,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沈卫山只说给她找到了一份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可具体是哪个饭店,什么时候去上班,他都没说。
坐吃山空啊,这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总感觉是在浪费时间。
还有,当时一冲动就搬来了。如今搬来,才发现面临很多现实的问题。
现在正月,向光还在放寒假,可正月一过完,他就要回龙湾镇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