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不两下,其中一人忽然抬头往宁氏这边看来,宁氏连忙侧转身隐在合拢的窗扇之后。
“我总觉得那边有人盯着看。”
他一发话,另两人皆停下动作。
“这院子没人住十几二十年了,鬼才看着你。”其中一人嗤笑道。
第三人闻言也笑道:“鬼在你们下面。”边说边用铁锨指了指白布下的尸首。
“我可不怕她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是死不瞑目就找少爷去,横竖跟咱们没关系。”
“哎,你说少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不过霸占姑娘,坏人清白,怎么现在上过他床的都活不成?”
“嘿嘿,采.阴.补.阳你听过么,没看少爷一日细嫩过一日,都是叫女人元.阴给滋补的。”
……
三人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已将尸首埋好,扬长离去。
宁氏只觉一个头能有五个大。
宁浩从前那些行径已够令人唾弃,如今再加上草菅人命,简直无药可救。
但对方到底是她亲外甥,宁氏最先想到的还是规劝教诲,而不是去告发他。
可是,由谁来管教宁浩也是个问题。
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宁皇后,宁国公夫人死的早,宁皇后自幼便是弟妹的主心骨,当年宁氏与顾景吾的亲事便是宁皇后做主的。
第二天一早宁氏便递牌子进宫,将事情尽数告诉宁皇后。
“死的是何人?”宁皇后听后问道。
宁氏不知,自然答不上。
“好吧,我会管束他的,你别太忧心。”
如果死的只是家中婢子,宁皇后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不过她也懂得在看到灾祸苗头时将其掐死在萌芽妆态的道理。
宁浩奉召进宫,可他自幼被纵容惯了,对大姑母的训话完全不当一回事,矢口抵赖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她们娇弱成那般,磕一下碰一下便没了。”
“心甘情愿的女子难道你还找不到么?何必非得用强。”宁皇后又劝,饶是她已生过三子,同侄子讨论这种话题也不是一点都不难堪的。
但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于此,宁浩如今身残,却又满心愤懑不甘,逮到入眼的女子便可劲儿□□祸害,事后又怕对方将自己秘密泄露,这才痛下杀手。
“事情并不像二姑母说得那般严重,”宁浩虽然行事不靠谱,却还有些急智,甚至因为坏事做得多,还掌握了一套自辩栽赃的本事,“她是报复我呢。”
宁皇后皱眉道:“她报复你什么,你是她亲侄子,她都是为你好。”
“她女儿跟她亲还是我跟她亲?”宁浩问道。
宁皇后不解,“又关璨璨什么事?”
“在幽州的时候,我看到璨璨落水便将她救起,谁知她误以为我欲对她不轨……”
宁皇后当然不信,宁浩的花花肠子整个京师有谁不知道,她训道:“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璨璨是你的表妹,你也不肯放过?何况她都订了亲……”
“那又怎样,我对璨璨是真心的,我想娶她,二姑母却一心想让她嫁给靖王,大姑母,那靖王同您可不是一条心,咱们才是一家人。”
除了栽赃嫁祸,宁浩还懂得挑拨人心。
宁皇后当然不愿顾婵嫁给韩拓,可宁浩这个人……
一边是亲侄子,一边是亲外甥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愿意满足宁浩的愿望,却也不想糟蹋了顾婵。
何况,若真能取消靖王与顾婵的婚约,宁皇后还是更希望把顾婵嫁给韩启,就如宁浩说得那般,侄子再亲也没有儿子亲。
若因长辈教训几句便会收敛行为,那便不是宁浩了。
何况,无端端被叫进宫中训示,他心中极不爽快,又不能像从前那样走正常男人的途径发泄,最终在数日后闯出弥天大祸来。
八月十五中秋节晚宴,皇亲国戚齐聚宫中,本是其乐融融团圆夜,晋王妃却在御花园里一头撞在假山石上自尽了。
尸身衣衫不整,皮肤满是青紫,下.身更是血肉模糊,一见便知是被男子欺侮过的。
元和帝大怒,下令彻查,揪出来宁浩曾在御花园游荡。
还不等将人带进宫审问,晋王已得了消息,激愤之下提剑闯入宁国公府,斩杀了宁浩不算,连宁礼与宁国公都被他斩伤。
宁浩若真是罪魁祸首,那便死有余辜,可宁礼和宁国公与此事无干系,宁皇后当然不会轻饶,最终逼得元和帝将晋王贬为庶人,圈禁在行宫之中。
晋王年少气盛,连遭打击,转不过弯来,在前往行宫途中一命呜呼,有人说是自尽,也有传言说是宁皇后派人下手。
贵妃自此一病不起,不过月余,也跟着小儿子和儿媳去了。
元和帝颁旨召楚王韩善进宫为母奔丧,圣旨拟好送走,元和帝人也跟着病倒。
半个月后,楚王到达京师城外,随他同来的,还有旗下八万军队。
楚王是元和帝第五子,今年二十一岁,封地位于山西大同,虽不似靖王那般战功显赫,但也与瓦剌有过数次交锋经验。
他带兵将京师团团包围,却不攻城,开出条件,要父皇将害死他母妃、弟弟与弟妇的真凶缉拿归案,届时他自然领兵撤退,不然便要亲自入城抓人。
而他言辞激烈,有心者听来句句都直指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