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夕菀闻言,嘴角含笑道:“无关善不善,只是不喜欢让无关的人因为无足轻重的小事白白遭罪而已。俗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让他不是人。”
“所言甚是,”晏晋丘脸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双手环住她的要,轻笑道:“我与夕菀实乃是天生一对,无人能及。”
华夕菀笑而不语,如果单论心性上来说,她与晏晋丘确实都不是什么善良人士,只是她往往是敌不动,我不动。而晏晋丘更狠,属于敌不动,他逼着对方动的类型。但如果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就有些好笑了,两个更爱自己的人,又怎么会毫无顾忌的爱别人?
前生她在演艺圈里沉浮,见多了分分合合,那些以真爱开头的爱情,全都以劳燕分飞而结局。离婚、出轨、劈腿、潜规则、包养成了圈内很常见的事情。这些不过是有些名气的艺人尚且如此,更别提眼下这种男人纳妾是合法的时代。
“我知道你必然不肯信我,”晏晋丘温热的气息贴着华夕菀的脖颈,“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华夕菀眼眸低垂,嘴角勾了勾。
临平郡主与显王府闹翻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那些被临平郡主得罪过的人原本顾忌着显王府的势力不敢有什么动作,听闻这个消息后,就有一些女眷沉不住气,在背后说起闲话来。
“谁不知道这位郡主向来高高在上,瞧不起人,往日在背后处处说显王妃的不是,人家显王妃可曾说过她什么。唉,也怪显王妃倒霉,摊上这样的小姑子。”
“这算什么,这位当年不是闹着要嫁人么,听说嫁过去的那家人并不太上得台面,罗家仗着她的势,在江城干了不少缺德事。还有那位遇刺的郡马,两年前在江城与一位花魁眉来眼去,还为那位花魁填词作曲,若不是她闹起来,指不定郡马与花魁会出什么事呢。”
“其实想想她也可怜,原本以为是嫁给了一个好男人,谁知道罗家竟是那个样子,罗仲诤也不是什么专一的人,让她几年前在京城中的坚持成了一场笑话。”
“谁说不是呢,这既是可怜又是可恨,可怜她一颗芳心错付,可恨她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管不顾。”
京中女子围在一块,谈起临平郡主的事情,都是一脸的感慨,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生活太过平淡,而恰好又有临平郡主这件事来作为她们的谈资而已。
有人觉得临平郡主太可怕了,竟然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敢动手,但是更多的人是在嘲笑她,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临平郡主不可能去杀临平郡马,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想保下太子,那么杀罗仲诤的人,就只有临平郡主了。
但是不管这些人对临平郡主观感如何,皇室中不少人都觉得兔死狐悲,今日是临平郡主为太子背了黑锅,待到来日,又会是谁成为太子的挡箭牌呢?
太子如此荒唐,可却是一国储君,他们大昭朝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朝堂之上,大理寺少卿张厚再次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反正自从太子押进天牢后,大理寺的官员们几乎每天都会被皇上提溜出来骂一顿,朝堂上诸位官员都快习惯了。
“此事不必再议,临平郡主雇凶残杀郡马,此举实在恶毒,其心可诛!”启隆帝大手一挥,关于罗仲诤的案子就成了定局。
满朝皆静,胆小的官员全部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而一些皇室中人,脸色却有些难看。
“皇上,此案疑点重重,尚不能如此草率……”
“闭嘴!”启隆帝打断张厚的话,冷眼看着他道,“说临平郡主可疑的是你,现在说疑点重重的也是你,朕把你调到大理寺是让你查案子,不是让你和稀泥的。如果说不是临平郡主雇凶杀人,那你说可能是谁?”
张厚张了张嘴,看着龙椅上气势逼人的皇上,无奈的闭上嘴,以头触地,不再多言。
几个皇室宗族的人都看向站在左边第一排的显王,似乎在看他是什么态度。
“皇上,”晏晋丘左脚前伸一步,作揖道:“微臣以为,家姐对郡马十分爱重,又怎么舍得伤害他?”
“显王此言差矣,世间有多少女子因爱生恨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出来,”静平伯闻言反驳道,“世人皆知当年临平郡主为了能嫁给罗郡马做出的刚烈举止,那么当他发现罗郡马待她不忠之时,起了杀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众位大臣闻言顿时无语,如果这种神逻辑成立的话,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没命了。不说别人,就说他静平伯,早前的原配出自张氏一族支脉,是个温婉大气的女人,可是他偏偏对已经出嫁的陈氏粘粘糊糊,待张氏病逝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让陈氏与原来的男人和离,然后他自己转头就把陈氏娶进了家门。
他们大昭朝虽然没有前朝那般讲究,但是如静平伯这般行事,实在也太过放纵。
“早前听闻张氏对伯爷痴心一片,上孝敬老人,下爱护幼子,”晏晋丘微笑着道,“此事可属实?”
静平伯被噎得脸色发红,他自己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做得不厚道,现在被晏晋丘这么一说,哪里还找得出反驳的话。
“伯爷你好好的站在这,说明因爱生恨便要取人性命这种事情,并不常见。”晏晋丘朝龙座方向拱手道,“请皇上明察。”
堂上有人轻笑出声,不过不敢笑得太明显,所以静平伯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笑的他,只好面红耳赤的缩在角落里,再不敢多开口。
“朕知道贤侄是仁义敦厚的性子,只是此事非同儿戏,临平郡主做出此等恶事,朕不得不罚。”启隆帝也知道这事对不起显王一家子,于是道,“不过鉴于罗仲诤对皇室不敬,行事可恨,所以朕便免了临平郡主的死罪,革去她郡主的品级,降为县主,杖十五,罚银五千两,停俸三年,日后不得擅离京城一步。”
晏晋丘缓缓跪下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这个刑罚确实不重,但是在贵人遍地的京城,一个被皇帝下令杖责过的县主,并且还顶着一个杀夫的罪状,在别人眼里,那是面子里子什么都不剩,这辈子到死都抹不开这个污点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若不是显王站出来,只怕这位临平郡主的下场更惨,没准连个县主的爵位都保不住,到时候她的一对儿女就可怜了。
再想想这几日有关临平郡主大闹显王府的传言,诸位大臣在心里叹气,这显王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摊到一门好亲戚,就连自己的同胞亲姐姐都要扯他后腿。
下朝过后,有几位皇室宗族的人围在晏晋丘身边,想劝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罗仲诤遇刺一事,实际上与临平县主没什么关系,但是皇上要拿她替太子顶罪,他们这些看似尊贵实则没有实权的宗族又有什么办法?
显王在这个关头还愿意临平县主出头,已经是十分厚道了,临平县主当年若是不坚持见到江城罗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遭。
皇命难违,天命难违。
“子陵,如今朝堂之上……临平县主的事情,你已经仁至义尽,日后不要再提,免得惹怒陛下,连带把自己也陷进去。”徐王抚着花白的胡子,走到晏晋丘身边,笑眯眯道,“今年冬天越来越冷,老朽年迈,也该上折子请病在家休养了。”
说这句话时,徐王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看不出半点有病的样子。
晏晋丘作揖道:“您言重了,您乃是朝中肱骨,若是病休,皇上岂不是少了一位得力的助手?”
“人老了,就该要认老,”徐王哈哈一笑,回头看了眼金色的金銮殿,“年纪大了的人,踩不动浑水了。老朽的嫡长子痴长你几岁,却是个呆板的性子,日后让他跟你多走动,学学你的翩翩风度,免得怎么看都是根呆木头。”
“世子为人稳重,又怎会呆板,”晏晋丘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不过是让我们两人互相进步罢了。”
“嗯,年轻人,是该多学学。”徐王点了点头,摸着胡子走开,那健步如飞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虚弱。
罗仲诤的案子一完,启隆帝便顶着宗族的压力把太子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只是并没有放回太子府,而是被软禁在朱雀宫中,以示他这个皇帝并无徇私之意。
不过此举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天牢与朱雀宫的环境那是天差地别,太子在里面除了无法自由活动以外,吃穿用度与往日无异,听到自己终于有孩子以后,还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从天牢里出来后多吃了半碗饭,当天晚上他便觉得腹痛难忍,半个时辰内出恭了好几次,宫人忙汇报到皇后那里,皇后又让人去宣太医。
朱雀宫虽然不能让太子出去,但是没有说不能让人进去,所以皇后很顺利的见到了太子,看到胖了一圈的太子,皇后原本辛酸的眼泪也被噎了回去,结果她刚坐下,太子又捂着肚子去出恭。
来来回回两次后,太医终于赶到,用银针给太子扎了几个大穴后,终于是把腹泻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