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给苏老先生致电,为自己带来的麻烦道歉,并请求他不要再给予她任何帮助,以免被有心人再次利用。
苏老先生倒是爽朗:“我本来也没做什么。况且,片子我看了,是个好故事,值得给大众瞧瞧,我也只是跟人说说我的心里话,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昭夕解释说,如今的圈子污浊不堪,他老人家清廉一辈子才挣来的好名声,别给她糟蹋了。
那边哈哈大笑:“谁在意那些虚名了?做实事的人就只该专心看脚下的路,不该听杂七杂八的声音。”
他在说自己,更在教导昭夕。
“昭丫头,你在做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
昭夕把车停在了地安门的胡同外,深吸一口气,下车,走进四合院。
爷爷大动肝火,一见她就脸上通红。
“你给我跪下!”
大家都吓一跳。
这么开明的家里,何曾有过跪下这种说法。
就是孟随当初叛逆期,和人打架斗殴,把老爷子的脸丢尽了,也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更何况是对待昭夕。
如今老爷子一开口,居然让她跪下。
“你做什么去找苏城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有本事再端这碗饭,没本事就别打着我的幌子,去找人借东风、走捷径?”
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昭夕。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昭夕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在院子里。
她没敢细看网上的言论。
但是舆论发酵,会把爷爷扯进来是一定的。
昭家名声素来好,因为父母为人低调,爷爷也是个实干派。如今被有心人利用,谩骂抨击,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妈妈来拉她:“起来说话,你爷爷说气话,不是真要你跪着。”
爸爸板着脸:“跪是该跪的。清明去跪你奶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天色昏昏沉沉,有雷声隐隐从远处传来。
厚重的乌云像是随时随地要压下来,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啪嗒,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额头上,昭夕浑身一个激灵。
她在院子里跪了十分钟,被爷爷亲自勒令“爬起来,给我滚回屋子里”!
后来她已分不清家人说了些什么,潜意识里,爷爷在骂她,妈妈在打圆场。爸爸偶尔和爷爷一起批评她,偶尔又附和妈妈的话,大概是想让老人家把气发出来,免得堵在胸口伤身体,但又心疼女儿,想把事情尽快解决掉。
后来,昭夕说着对不起,在雨幕里离开了家。
走进车里,她伏在方向盘上大哭一场。
外间天昏地暗,车内也日月无光。
爷爷让她放弃,不要想着走捷径,就算电影耽误了上映,一年过去,两年过去,总有东山再起、面向观众的一刻。
“你既然认为你拍的是个好故事,就硬气些,不剪,不改,也不妥协。”
“别想着求人,求人没有用,还把人也拉下了水。”
“多少人一辈子都等得起,你年纪轻轻,怎么,一两年都等不得,你做什么电影?”
昭夕哭到声嘶力竭,忽然听见一旁的座位上,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三个大字:程又年。
铃声不断,她却迟迟没有接起。
那人的耐心极好,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一遍没有拨通,他又拨来了第二遍。
昭夕的哭声渐渐止住,伸手拿起电话,接通了,却没有说话。
程又年叫她的名字:“昭夕?”
她默不作声。
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又叫了一声,她才慢慢地答应了他:“我在。”
他终于有信号了。
终于给她打电话了。
昭夕等待着,却只等来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想必他还在大山深处,在她所不知道的保密项目里忙碌着,一有信号,第一时间就给她打来电话。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