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伯不过是担心罢了,叫妻子儿子央求了几句,也并不十分坚持,只是唐安心疼夷柔,想着叫府中议论平息,况也要给夷柔做脸,才好叫夷柔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我只望你不忘初心。”
“县主放心,我最喜欢……”唐安正心花怒放,听见了这个,顿时龇牙一笑,然而到底是个羞涩少年,对着夷安有些脸红地说道,“县主懂的。”
夷安默默地看了看那个大风筝。
英俊的少年急忙羞涩地把大风筝双手奉上。
“这是我特地做的,飞的可高可稳当了,不是给……阿衍的,我,我都不带自己动手的。”唐安见夷安兴趣颇大,急忙献宝地说道。
“这话,您与我三嫂说去吧。”夷安叹了一声,沧桑得不行,仿佛已经能见着了不久的将来,萧真一刀剁了唐家少年的下场。
唐安用无辜的眼神看了看眼前这位县主大人,又想了想没想明白地说道,“我与阿衍之间,与她有什么关系呢?”真是好生奇怪,叫人想不出原委。
夷安什么都不想说了,掉头就走,唐安急忙巴巴儿地跟上,几人离开了医馆正要走,却见远远的,一顶精致的小轿在不远处的街角,其中一只素手挑起了帘子,露出了半张极白皙美貌的脸来,夷安就见那仿佛是女子的脸,却在自己看过去的瞬间落了下去,之后,这小轿一起,转头消失在了远远的街上。
“那个……”夷安微微皱眉,指着那远处低声道,“瞧着,仿佛看了咱们医馆许久。”
萧翎微微侧头,身后已经有闷不做声的属下跟了上去,见已有人追去,这才与夷安安慰道,“京中小人极多,咱们声势这样浩大,自然是引人注目。”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一角落,却见仿佛有个熟悉的身影对自己微微颔首,之后飞身掠过,顿了顿,记住了这人,却不动声色,只送夷安与唐安到了宋衍府外,这才与夷安叮嘱道,“什么时候我回来接你,咱们一起回家去。”他厚颜无耻地把平阳侯府当成了家,一点儿生疏都没有的。
唐安早就不耐烦了,捧着风筝就往门里去,才跑到一半儿,一个极美的女子就目中带煞地走了出来,看见了唐安,眯着眼睛握住了腰间的战刀。
“唐安。”萧真见唐安手上的风筝,眼角微微一抽,这才问道,“这个,不是给阿衍的对不对?”
“这个就是给阿衍的。”唐安急忙说道,“阿衍读书辛苦,不如放风筝调节心情,以后也好读书啊。”他兴致勃勃地,充满了担忧地与萧真说道,“郡君也是的,怎么能这样不想着阿衍,还得我处处为阿衍着想呢?这,这……”
“你如今,可以叫我郡主。”萧真不客气地打断道。
“今日才下的旨意。”萧翎见唐安呆呆地点头,这才对萧真颔首,眼看着夷安到了萧真身边,这才往远处去了。
“嫂子今日大喜。”夷安与萧真道贺,见萧真带着几分诡异地看着唐安,急忙抢过了风筝笑道,“甭管这是给谁的,我是个霸道的人,竟只能归我了。”转头就与已经傻眼,看着风筝又看着自己的唐安不客气地问道,“除了风筝,还有什么别的没有?”见唐安摇头,顿时一笑,回头就将这么个家伙踹出了府,看着这家伙扑过来,只当看不见叫人关了府门,与萧真笑道,“改日,咱们一同放风筝去。”
“不叫他进来是对的。”萧真低声与夷安说道,“母亲眼下正骂三妹妹忘恩负义呢,叫他看见,三妹妹就没脸了。”
“忘恩负义?”夷安一怔。
“因三妹妹要嫁到伯府去,母亲本就觉得嫁妆不大体面,这方才就说要……”萧真顿了顿,含糊地说道,“要伯娘也给出一份儿,三妹妹不肯,两下说得都有了火气,有点儿不好听,母亲听了也伤心些,如今就不大好看。”
想到二太太说起嫁妆的理所当然,又想着叫自己也分出些地与铺子与夷柔添妆,萧真只觉得没脸,顿了顿,这才与抿嘴的夷安轻声道,“我与你说,母亲叫你给添妆,你可不许应。”
她对银钱并不在意,早就与宋衍说好,夷柔的嫁妆归她预备,只是眼下二太太并不知道,因此竟特特儿地与她说了一回。
“二婶不曾为难嫂子吧?”夷安皱眉道。
“她不敢。”萧真从来都是个省事儿的人,见二太太怕她,越发地做出了冰冷肃烈的模样,腰间的战刀擦的雪亮,因此哪怕是二太太在背后算计,她说句不行,也不敢再说第二句,只敢回头来骂夷柔了。
“因二婶儿,三姐姐的亲事都悬得慌,她还作呢。”夷安叹了一声,揉着眼角说道。
“岳西伯府是言而有信的人,这亲事议了大半年了,京中该知道的都知道,断断不会此时生出波折。”萧真淡淡地说道,“况我刚封了郡主,他们家,不敢在这时候得罪我。”
敬王眼瞅着身价阿尔扶摇直上了,夷柔是宋衍唯一的妹妹,岳西伯府疯了才会此时撂挑子,且就算悔婚,又有哪家敢接手,冒着得罪敬王府与平阳侯府的风险再与唐安做亲呢?
只是叫萧真说,人家心里有些忌讳倒是真的,这迟了些,也多少可以理解。
谁愿意亲家是这么样的人呢?
“嫂子多费心吧。”夷安便央求道。
“你放心就是。”萧真说着,夷安就听前头的上房传来了二太太尖刻的声音,只觉得恍如隔世,当初紧着夷柔当宝贝的那个二太太,竟仿佛是不存在了一样,不想知道这一年里是什么改变了她,夷安收了脚等了等,这才往屋里去,就见里头夷柔正低头擦眼睛,二太太满脸怒色,只得装作看不见,扬起了笑容与二太太笑道,“二婶起色不错。”
“你来了。”二太太脸上还带着恼怒,便不客气地说道。
“这屋里喊打喊杀的,想必二婶才见着我。”夷安微微地笑了,见二太太一怔,这才自己往座上一坐,目光落在一脸苦涩的夷柔的脸上,目中闪过了一丝讥讽,转头与二太太温声道,“我瞧着二婶儿的意思,是对伯府这桩婚事不满意?”
她本想着分了家,二太太如何与她无关,然而眼前二太太的模样,莫非以为她真的念佛吃素了不成?
她还没有在家里忍过谁呢!
“安姐儿这话……”
“二婶从上京,点着名儿地挨个儿训斥了一遍。如今更好,与外头说我家不是东西呢。”夷安从来不玩儿虚的,也不知什么是客气,此时看着纤长的指尖儿,淡淡地说道,“我们都是狼心狗肺的人,也就罢了,谁叫咱们是小辈,不敢顶撞那您呢?”
“安姐儿这话……”
见二太太强笑,夷安嗤笑一声,冷淡地说道,“我说一句实话,指桑骂槐这玩意儿,您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父亲母亲从未有亏待二婶儿的地方,做什么叫京中有不堪的闲话?母亲是宽和人,我不是,忍不住,只好与二婶儿说明白,再折腾一回,再叫我听见一句,我这做侄女儿的,只能礼送您出京,给老太太祈福了!”
☆、第145章
“什,什么?!”二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简单粗暴的夷安,顿时瞪着眼睛说不出话了。
“您在京里打听打听,我现在是个什么人,再来与我说话。”这事儿,若宋衍与夷柔说,传出去就是不孝了,况夷安真的不耐烦有人在家里折腾,这外头的事儿乱七八糟,哪里有时间与二太太废话呢?便含笑看了二太太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别跟我说什么亲戚情分。您出去问问,薛家二房,我正经的外公家,我是怎么干的!”
二太太一脸指摘大房的架势,究竟要做什么,她懒得管,只是这么忘恩负义,是不是真当平阳侯府是软柿子?!
京中不太平,二太太这些抱怨都是为人诟病平阳侯府之处。
“你!”
“母亲,”萧真便在一旁摁住了夷安,冷淡地说道,“从母亲入京,我可有亏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