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拉了拉谢初辰,却发现他如木桩般立在原地,丝毫不动。
“还真赖着不走?”看谢初辰这样逞强,萧晚心里万分难受。她蹙了蹙眉,隐去眼中的担忧,目光却温柔地望向一直蹙眉、面露嫌弃的季舒墨,轻轻地执起了他的手,“舒墨,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拜见岳父岳母了……”
萧晚与谁有什么感情纠葛,季舒墨完全不在乎,相反,若是萧晚能喜欢上别人,少围着他乱转,他或许会松一口气。
同为男人,见萧晚如此薄情寡义,他心底对她的厌恶更深了一层,忍不住甩掉了她的手,想与她拉开些距离,谁知,却被萧晚紧紧地扣住了手腕,使劲地拉进了怀里。
不是温柔的轻轻一握,不是亲密的十指相扣,而是隐含着情绪地用力一捏,不容拒绝的力气,几乎将他的手腕捏断。
“舒墨,关于回门的礼物,我想到了,你父母一定满意……”
温柔至极的话语让季舒墨一阵哆嗦,总觉得这般甜言蜜语下,透着丝丝寒气……
“舒墨,可是着凉了?怎么在发颤呢?”萧晚一脸担忧,将季舒墨搂进怀里,捂着他冰冷的手指不停地轻轻暖着。
谢初辰怔怔地看着两人“恩恩爱爱”远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季舒墨一袭月白长袍,清雅高贵。而他……衣冠不整,被人厌弃……
被萧府众人以鄙视的目光盯着,昭儿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他的声音沙哑,隐忍着哭腔。
昭儿急得跺了跺脚:“回家啊!正君见你失踪一宿,一定急坏了!”他不明白,公子为何放着好好的大家公子不做,非要跑到萧家自取其辱呢,而且还是向萧晚这种女人逼婚!
回家……?家,哪里有他的家……
他苦笑一声,轻轻自喃:“好,我们回家吧。”
他擦干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拖着宿醉后又酸又软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萧家大门缓缓地挪动着。
东魏的回门日一般在大婚的第三日,只有少数宠爱正夫的妻主,会在第二日下午带着正夫和厚礼回门,让正夫尽早和家人团聚。侧夫和小侍想回门只能在三日后,而且妻主不会陪同。
半个时辰后,萧晚携着季舒墨来到了季府大门。季府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尤其是季氏父母早早地立在了门口。
一见萧晚到来,季母熟稔地上前拉了萧晚的手,眼角时不时得瞥着萧晚带来的重重大礼,笑道:“晚儿,不过是回一次门,怎带这么多礼?”
“不知岳父岳母喜欢什么,我便将府里的宝贝都带来了。”今儿,萧晚一袭绯红长裙,满头乌发由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奕奕、灵气逼人,一扫以往颓靡之色,让人眼前一亮。
她豪气地一挥手,命人打开了满车的礼盒。数百个盒子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竟全是翡翠玉器,奇珍异宝。颗颗色泽艳丽,璀璨夺目,简直羡煞了围观的百姓。
而后面几箱,竟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和字画!
一见颜真卿的墨宝,季母眸光蓦地一亮。在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古玩和字画时,更是幸福得快要晕了过去。
季母名为季晓风,是正四品的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俸禄微薄,季晓风却爱好收藏珍贵的古玩和字画,导致季府经常入不敷出。
而萧晚为了迎娶季舒墨曾使了各种法子,例如在季府经济困难之时,赠送了季府一间米铺和一间布铺。例如得知季晓风爱好收藏古玩和字画,她特地花费了两千两黄金,觅得了一些绝世珍藏,就是为了哄岳母开心。
如今,这两间铺子蒸蒸日上,季家为此十足地感谢萧晚,季晓风更是将季舒墨许给了萧晚,于是季舒墨“不情不愿”地嫁给了萧晚。
现在想来,不难察觉,季府经济困难这一出戏着实有些荒唐,很有可能是季家故意找个理由让她当冤大头,随后让季舒墨顺理成章地潜伏进萧家。毕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突然在某天答应了自己的求婚,着实令人怀疑。等回去后,她必要让云嫣好好查查。
看着萧晚手中免费送上来的珍品,季晓风心动不已,有些结巴地说:“晚儿,你实在是太破费了……”
前世,萧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付出使得这位岳母很喜欢自己。可刚才,她态度看似亲热无间,但经萧晚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她眼底暗藏的轻蔑和讽刺。唯有看到萧晚身后的礼盒时,她目光轻闪,一脸激动。
可笑的是,前世的萧晚把这一脸激动当成了岳母看见她回门的激动,还以为岳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她前世,真的太傻了!
现在,看着这么珍贵的古玩和字画落入仇人之母的手中,萧晚心里十足地肉痛,某些邪恶的因子蹭蹭蹭地冒了上去。
见季母总是贪恋地望向颜真卿的墨宝,手指恋恋不舍地摸来摸去,她明知故问道:“岳母,你可是喜欢颜真卿的墨宝?这幅书法真迹,可是晚儿花了千金才买到的。”
“晚儿,你这是把岳母当外人吗?”众目睽睽之下,季晓风故意板起面容,虚伪地客套了一下,“你今日带着墨儿回门,已经让我很开心了,何必如此破费,准备那么多虚礼呢?”
“岳母说得极是。刚才,为了想这回门之礼,晚儿苦思冥想,都不知该送何礼能表达心意,所以把萧家能出手的珍宝一一列了出来,想任由岳母挑选。如今听得岳母的一席话,联想到岳母的清廉之风,晚儿心中愧疚,觉得自己把虚礼看得太重,实在是做出了一件错事……”
萧晚一脸“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的愧疚,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气得季晓风牙痒痒,“云嫣、画夏,把这些都收起来送回府吧。别让外人误会了,以为岳母是在卖儿子,而不是嫁儿子。岳母是如此清正廉洁,根本看不上这些虚礼!”
萧晚不按常理的出牌杀得季家的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季晓风眼睁睁地望着琳琅满目的珍品从自己府前遥遥远去,却不能阻止。
若是她现在收下这些礼物,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是在卖儿子?!她为官不清廉?!
看着到手的鸭子忽然飞了,季家人一阵扼腕。在听到四周百姓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意后,季晓风顿时脸面无光,之前的殷勤立刻烟消云散:“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似是没察觉季晓风黑炭般的容颜和季舒墨拼命的使眼色,萧晚微微一笑,脸皮很厚地说:“谢谢岳母关心。”随后,她堂而皇之,大摇大摆,两手空空地进入了季府。
她心里不禁偷笑地想,恐怕她是东魏第一个,回门之日将礼物原车返回的人吧。
☆、第10章 季舒墨吃瘪
午膳时,季晓风一扫进门时的冷淡,突然热烈地给萧晚夹菜,还嘱咐她多吃点。萧晚不禁讪笑,心想着她又打着什么鬼主意,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脸痴汉地给季舒墨夹菜。
“舒墨,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萧晚夹了一块肥腻腻的五花肉,不顾季舒墨一脸铁青的面色,高兴地进在了季舒墨的碗里。随后,她装作不在意地舔了舔筷子,用着口水湿润过的筷子又为季舒墨夹了些他爱吃的清淡小菜,几乎把每道菜都夹了个遍。
季舒墨最讨厌吃的就是肥肉,一碰油腻之物,就浑身恶心。而他更有着严重的洁癖,萧晚舔过的筷子不停地夹着他爱吃的小菜,望着饭碗里堆成山的小菜,季舒墨一脸苍白,喉间隐隐有恶心泛出,顿时没了食欲。
相比季舒墨僵硬地放下了筷子,一脸菜色,萧晚吃得那真是欢啊!左手一蹄膀,右手一鸡腿,狼吞虎咽之貌令季家众人一阵鄙视,就连垂手站立在一旁云嫣和画夏都觉得有些丢人地遮住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