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微微一低,谢初辰略带些沙哑和哽咽地开口:“这是母亲最后留下的遗物……三年前,在落崖的马车里寻到的……”
账本上仍残留着斑斑血迹,是三年前谢昕璇在颠簸的马车上所画。或许她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想到了改良曲裾的方法,一时兴起就在账本上设计起了图纸。谁知,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看着谢初辰难受的神情,萧晚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开口:“初辰,我一定让人把岳母设计的直裾制作出来,不会让岳母的心意白白浪费的。我相信,那一定是件很出色的衣裳,绝对会受到众人的喜爱。”
“妻主,我想一起帮忙。”谢初辰仰着头,认真地看着萧晚,“母亲的遗愿,我想亲自完成。”
季舒墨发现,自己来月事的这段时间里,萧晚对他虽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可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得有着一丝特别疏远的距离。
月事离开后,为了打破这份奇怪的感觉,季舒墨故意缠了萧晚几日,但萧晚非但没有表示出欢喜之情,反而总是以科举将至需要努力复习为由委婉地拒绝着自己。
早出、晚归、不同房。和他想象中萧晚死缠烂打的婚后生活,完全的不一样。
直到一晚,季舒墨发现,书房里根本空无一人。他心中生疑,便在寒风中等起了萧晚。
然而,直到子夜,他才在蒙蒙的雾气里瞧见,那个痴爱自己的女子从九曲桥上缓缓走来。
许是怕萧晚察觉出自己的存在,季舒墨连忙慌慌张张地躲进了阴影里,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发懵。他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为何萧晚拒绝了自己,却去了谢初辰的梅园?
☆、第38章 栽赃陷害
这段时间,云嫣和画夏被萧晚指派给了谢初辰,助他重新整顿谢家的店铺,并保护他的安全。有萧家做后台,众掌柜乖乖交出了账本,好吃懒做者皆被谢初辰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一辞去。
作为少东家,谢初辰处理事情虽是青涩,却有一颗赤诚之心。在重新整顿了店铺后,不少曾经被谢清荣辞退的老员工被谢初辰的一片诚心和丰厚的待遇打动,纷纷投奔了回来。
出乎萧晚意料的是,已经自立门户的王裁缝和陈裁缝竟被谢初辰口中所说的直裾说动,决定助谢初辰一臂之力,一同复兴起谢记衣铺。他们用了两日的时间将谢昕璇最后的遗稿重新定稿,并设计出了新的直裾图纸,作出了初步的样板。
“妻主你看,这是直裾的样板。明天就可以按照母亲的样板制作衣裳啦!”谢初辰兴奋地指着手中的样板,眉眼带笑,水润的唇瓣得意地微微翘起,“刚才王裁缝说,我在设计图纸上有着小小的天份,说不定日后能超越母亲,设计出更好看的衣服呢~”然后亲手做给妻主穿!
想到日后给妻主宽衣解带的场景,谢初辰脸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粉红之色,随后嘿嘿傻笑了几声。
每日,萧晚上完课后,都会从谢记衣铺路过,谢初辰忙忙碌碌的身影让她心疼,但他努力欢喜的样子又让她心中泛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七月二十八日,谢记衣铺重新开张,贩售了第一批直裾。令谢初辰失望的是,当日光临的顾客只有寥寥几人,最后竟连一件衣裳都没有卖出。
直裾没有如前世一样一炮而红,萧晚心知是对面的锦绣衣阁动的手脚。楚慕青是锦绣衣阁的主子,自然不会让对面的谢记衣铺发展起来,所以在谢记衣铺开张的第一天,竟然将衣阁里所有的衣裳降价处理,造成谢记衣铺开张首日寥寥无人,惨淡收场。
谢初辰十分低落,但他不想影响萧晚复习的心情,所以笑着给自己鼓劲:“妻主,这才第一天而已,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只是谢初辰早出晚归,为谢记衣铺忙上忙下,生意仍不见好转。萧晚不在他身边时,他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蔫的。
萧晚心疼他的努力,所以每晚都会来梅园,陪他一起努力到午夜。只是,瞧着谢初辰眼眶下浓浓的黑圆圈,萧晚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恨自己现在实力太弱,还无法和楚慕青真正地叫板。
时光就这样悄然无息地流逝着,一眨眼到了八月八日。
早膳时,为了恭送萧晚参加科举,众人齐聚一堂,萧玉容细心地叮嘱着:“晚儿,今日考试胜在平常心。如果遇到难题,千万不要紧张,把会做的先做了。”比起萧晚这个即将奔赴考场的考生,这位做娘的明显更加紧张,恨不得把自己当年如何通过考试的经验全部传授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同样的话再听一遍,萧晚没有同前世般嫌弃母亲的唠叨,而是认真地听着,微笑地说:“娘亲放心,这次晚儿一定会登第,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见萧晚这般乖巧,萧玉容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给萧晚夹了好多的菜肴。柳氏见了,吃味极了。萧轻如也因萧玉容对萧晚的过分关心,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嘴。
瞧着饭桌上暗潮涌动的场景,季舒墨朝着萧晚微微靠了靠,温柔地开口:“妻主,昨日舒墨在街上看见了一支羊脂白玉发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一脸贤惠地递到了萧晚的身前,“羊脂白玉是玉中极品,象征着“仁、义、智、勇、洁”的君子品德。舒墨觉得十分适合妻主,所以特赠给妻主,希望能给妻主带来好运,祝妻主金榜题名!”
锦盒中的玉簪晶莹洁白,质地温润细腻。簪顶镂雕着两朵镂空的水仙花,造型简朴,雕工精湛,可见价值不菲。
望着名贵的玉簪,萧轻如羡慕地说:“大姐,这羊脂白玉簪价格不菲啊!季公子对你实在是太有心了,竟送了这么名贵的礼物,让小妹好生羡慕。”
瞧着萧晚头上的红檀簪子,柳氏跟着轻笑了起来,言语间微微露着一丝轻蔑:“大小姐头上戴的红檀簪子太过廉价,的确有失了身份。这支羊脂白玉簪好,衬得上大小姐尊贵的嫡女身份。”
在萧轻如和柳氏的起哄下,季舒墨羞涩了起来,白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漂亮的嫣红之色。他柔柔地望了一眼萧晚头上的红檀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妻主,我能为你插上簪子吗?”
这是萧晚第一次收到季舒墨送来的礼物。本该受宠若惊、惊喜万分的她,心里却起不了任何涟漪。
羊脂白玉少说要一两百两银子,如此白玉无瑕的恐怕要三百两左右。这么漂亮精致的玉簪就好比季舒墨,在世人眼里,他是才华横溢的第一公子,温润如玉,品性极佳。这廉价的红檀簪子就如同名声狼藉的谢初辰,受人轻视、受人不屑。
只是这玉簪虽好,在她心里也不及头上的红檀簪子一分。
“舒墨,谢谢你。”
季舒墨在萧晚的右边,谢初辰在萧晚的左边。见萧晚取下头上的红檀簪子,一脸欣喜地低下头任由自己插上玉簪,季舒墨浅浅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谢初辰的方向。
果真,他见谢初辰失魂落魄地低着脑袋,唇瓣紧紧地抿着,一脸隐忍之色,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况似无意地问道:“辰弟,你觉得妻主戴上这玉簪好看吗?”
被点到名的谢初辰,身子微微一僵。他将双手缩回衣袖,轻声细语地开口:“妻主戴什么都好看。”
早膳后,众人散席,萧晚回房整理起了赶考的包袱。谢初辰捏着手中的香囊在墨渊居前徘徊,最终还是失落地垂着脑袋,扭头朝着梅园走去。谁知刚走上九曲桥,就被施展轻功的萧晚堵住了去路。
见谢初辰时不时地瞄着她头上的玉簪,一脸倾羡却又忍不住吃味的样子,萧晚宛然一笑,笑眯眯地凑近了这位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的少年。
“初辰刚刚食不下咽,可是生气了?”
萧晚近在咫尺的秀挺脸庞,让谢初辰心跳如鼓。两人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温暖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彼此的脸上。他心一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初辰没有生气。”
见萧晚笑眯眯着眼,一脸不信的样子,谢初辰心一堵,嘴硬地说:“季公子的玉簪十分衬妻主,妻主戴着非常好看。我那破簪子的确廉价,妻主若是不喜欢,就……”
谢初辰越说越发现自己语气里醋意十足,连忙惊慌地闭上了嘴。最近半个月,萧晚几乎处处宠着自己,但他仍是不敢将自己放在和季舒墨同等的高度上。
“还说不生气,你看你一生气连礼物都不给我了,是什么东西藏得那么好呢?”萧晚一把握住了谢初辰背在身后的手。
一时不备被她抢去了手中的香囊,谢初辰慌慌张张地要抢回,谁知萧晚故意伸长手,在原地晃悠了两圈后,施展着轻功飘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