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还有五日就要交货了!可现在我们才染成功了二十匹丝绸……若是到期交不了货,可是要赔两倍的银子!”季欣桐口吃了起来,“而且这数百匹丝绸我可是花了八百两银子,因为定金只有五百两,我还向钱庄借了钱,一个月后要还账的……!”
见二姐怒气冲冲,季欣桐完全不敢说出自己用米铺抵押向钱庄借了整整一千两白银,其中七百两白银被她这些天赌博输个精光!若是一个月后还不清这一千两欠款,季家米铺可是要被盘出去了啊!
“二姐,你快想想办法!”
原以为五天后能数钱数得手抽筋,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季欣桐急得快哭了出来。
不知米铺已被抵出的季如芸,拧眉紧思了半响,沉声道:“上次,我好像听宋之夏提过一次,聚宝斋的万东家思慕过舒墨,对他的才情十分欣赏。所以这次,她才火速地答应了这场交易。五日后我们肯定交不出这三百匹染色丝绸,你说让舒墨去当当说客,对方会不会宽限几日交货?”
季欣桐眼睛一亮,急急道:“好主意!我们这就去找四弟!”
待季舒墨听完她们无礼的要求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亲姐。
“你们被人骗了三百匹丝绸的钱?还让我去当说客?”
季如芸哄道:“那聚宝斋的万东家对你可是相当刮目相看,你就帮帮姐姐这一回吧。”
“一会说我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派不上,一会让我想法子把萧晚的心勾回来,现在倒好,竟让我这个有妇之夫去陪客?你们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些日子,季舒墨在萧府沉默地想了许久,反反复复想着这短短两个月萧晚的变化。
萧晚和谢初辰的亲热场景,总是让他诡异地回忆起萧晚曾经对他的热情和宠溺,原本觉得那是应该的,可当他失宠后,才发觉这样强烈的反差如一根利刺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上。
而现在,两位姐姐理所当然让他帮忙的话语,更让他的心不舒服了起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何所有人待他的态度都变了?
“四弟,息怒息怒。”季欣桐小心地陪笑道,“姐姐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帮忙说说话,努力说服下万筱能否晚几日交货。若是不成功也不要紧,不是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别生气了哦……”
虽然心中各种不愿,但季舒墨仍旧磨不过两位姐姐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去见这位聚宝斋的少东家一面,希望对方能再给季记布坊一些时间染布。
聚宝斋的阁楼里,一袭纯白长袍的少年端坐在桌前。乌黑亮丽的青丝高高挽起,几缕碎发轻垂于耳际,露出一双清丽的眸子。眉如墨画,唇若点樱,略施粉黛的脸蛋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动人。
在望见款款而来的青衣女子时,暗沉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季舒墨轻启薄唇,恭敬道:“舒墨见过万小姐。”
半眯着长眸仔细观察了一番季舒墨,带着□□的萧晚缓缓地走到了他身前。
原本只是让云嫣随意说说,试探下季家姐妹对季舒墨有几分真正的关心,没想到她们当真把季舒墨推了出来。
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们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弟弟被人轻薄吗?还是说,她们原本就想让季舒墨对她施展一回美人计?
这一刻,萧晚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知是喜悦自己的计划进展得如此顺利,还是震惊于季家亲情的单薄,亦或者是愤怒、是同情?
若是季舒墨真要施展什么美人计勾-引自己的话,萧晚只能说自己前世完全瞎了眼,竟喜欢上了这样不自重不自爱的男人……
只是……
萧晚的眸光幽幽地飘向了窗外,聚宝斋阁楼的斜对面正对着茗仙居的某间雅阁,此刻,正有一位蓝衣女子眉头紧蹙,靠窗而立着。
季舒墨背对着窗户,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虎视眈眈。哪怕他转身靠窗而立,毫无武功的他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抹蓝影,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但像萧晚这样的学武之人,却能清楚地辨认出这位前世的大仇人,所以嘴角微微扬起,忍不住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位聚宝斋的少东家万筱正是萧晚本人,宋之夏乃是云嫣所扮,目的就是引-诱季家姐妹上钩。
季如芸志大才疏,在经营店铺上太过急功近利,在原本两间铺子都经营不善时,就贪婪地想要再开店铺。前世,萧晚省吃俭用奉上了三千两白银助她一臂之力,却被季欣桐贪赌花个精光。
而她们在经济不景气、全国灾情不断时盲目扩张店铺,甚至愚蠢地受骗上当,购买了粗劣褪色的布料。
巨额的投资收效甚微,又因为经营不善连续亏损,造成了季家严重的财政危机。
是季舒墨在大旱之时,利用谢家米铺力王狂澜,不仅将自己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流传了整个京都,还使得季家名利双收,翻身成为了京城富裕之家。
而今生,萧晚就是要利用季如芸的急功近利和季欣桐的贪财好赌之性,让原本就愚蠢上当的季家姐妹比前世更加大批量地购买劣质的丝绸,甚至于没有萧晚三千两的救济,以为金银珠宝马上滚滚来的季欣桐贪赌地押出了季家米铺。
季记布坊周转不灵,无法还债,钱庄对其定会失去信心,不再给季家资金上的资助。
这样的季家必会负债累累!
除非,季晓风含恨咬牙地卖出自己私藏的名贵古玩和字画,否则店铺将面临被迫关门的窘境,并且在信誉危机之下,难有翻身之日。
☆、第65章 离间之计
“万小姐,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愿意见舒墨一面。”主动套了一会近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这位聚宝斋的少东家万筱,季舒墨发现,对方待自己十分温和有礼,不由直奔了主题,“今日舒墨前来,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前些日子,万小姐曾在季记布庄定了三百匹染色丝绸。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仓促,不知万小姐可否多宽限几日?季记布庄一定会给您交出最好的成品。”
眉头紧紧蹙起,萧晚似乎十分为难。半响,她低哑着嗓音,轻轻地开口:“公子提出的要求,我自然愿意答应。不知,公子能否答应……我的心中所愿?”
修长的手指忽然紧握住季舒墨纤细的玉手,在他愕然的目光下,她微抬着凤眸深深地凝视着季舒墨,星光璀璨的墨瞳似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和柔情:“其实,我思慕公子很久了。”
是的,她思慕季舒墨很久了,从三年前开始,一直错误地喜欢着他……
“三年前,我随母亲进京时,恰巧目睹了公子在赏花大赛上一鸣惊人的风姿。那首诗,我至今记忆犹新。舒墨,如今能再见到你一面,真……”
见这位万小姐胆大地摸着自己的手,亲昵地喊着自己的名讳,季舒墨气得脸色铁青。他蓦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后退道:“万小姐请自重,我已经……”
季舒墨的反应有些出乎萧晚的预料,但仍在情理之中。
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萧晚不满地打断:“我知道,你嫁给了萧家嫡女萧晚。她以前的确待你好,真心宠溺你保护你。可现在,她根本不珍惜你,完全不给你名分,任由奴仆随意欺负你,你又何必继续待在萧家呢?”
这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季舒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所以当这句“你又何必继续待在萧家”的话一落下,他心中的那根弦突然共鸣地轻颤了起来。
是啊,他又何必继续待在萧家,自取其辱呢!
“萧晚娶你,是真的喜欢你吗?还是喜欢你的才子之名,所以才接近你利用你。”对上季舒墨复杂的目光,萧晚深情款款,继续编织着谎言,“舒墨,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根本不忍心看你在萧府里受任何委屈。她不喜欢你,所以看不出你现在的痛苦和难受。”
所谓的爱,所谓的喜欢,是绝对不可能怂恿自己心爱的人去嫁给另一个女子,而是想尽办法保护他、守护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