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本来只是为了告诉陆小凤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可是,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陆小凤思忖过后,甚至有些联想到,叶觉非之所以会从山西太原的珠光宝气阁千里迢迢的来到杭州,是否也与花家有关……
又过了几日,等到陆小凤伤好之后,自然开始继续追查绣花大盗的事情。有之前叶觉非告诉他的忙着销赃的捕头孟伟这一条线索,陆小凤几乎是顺藤摸瓜的抓到了金九龄的尾巴,快得让金九龄甚至都没来得及布置好嫁祸给公孙大娘一事。
而在这段时间里,楚留香却是身陷丐帮的乱局中。南宫灵毒杀任慈一事被揭穿,又有失踪已久的任夫人秋灵素现身,十几年未曾摘掉的面纱之下,曾经的江湖美人形容憔悴、骨瘦如柴……
只是,碍于丐帮短时间内先后两任帮主离世,给丐帮带来的震荡着实不小,索性便由在丐帮身份极为崇高而特殊的长老王十袋一锤定音,丐帮内部虽然已经认定了南宫灵死不足惜,然后,他谋害上任掌门的事情,却并未公之于众,就连楚留香,也在丐帮的请求之下,答应不再将此事外传,也算是还丐帮半刻安宁。
之前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在追踪无花之时,却遇到了久居西域大沙漠的石观音,交手之后,两败俱伤的局面,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按下行踪养伤,而石观音在中原武林本就树敌众多,自然更是潜伏起来,连同无花一起,仿若突然从江湖上消失了一般。
即使陆小凤、西门吹雪、楚留香等人均知道,这些不过是暂时的平静。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依旧是终有一日必将掀起的暗潮汹涌!
等到终归是一切都暂且尘埃落定之时,从来四海为家的风流浪子陆小凤已经打算离开杭州,当他前往叶觉非的古玩字画店“珠光宝气阁”时,却惊愕的发现,竟然只有那个小伙计一个人趴在柜台后面。
不等陆小凤走上前去,那个小伙计已经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道:“陆公子,要看点什么吗?”
陆小凤笑着摇摇头,对上那个小伙计瞬间变得有些失望的眼神,也不以为意,依旧轻松的笑道:“叶觉非今日不在吗?”
小伙计认真回答道:“我们东家这几天有事出了趟远门,陆公子若是有事的话,不放过些日子再来。或者,陆公子可要留下些话,待东家回来之后,我自当转达。”
陆小凤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起了花满楼所说的叶觉非分明有求于花家,但是,却始终不曾亲自上门拜访过花家,时至今日,竟是没有人知道,叶觉非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而在这个档口,叶觉非又突然离开,却不知道又是所为何事了……
陆小凤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道:“还请问一句,你们东家这是去了哪里,几时离开的?”
小伙计呲牙一笑,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东家是六日之前便已经离开了,那天,正好有位做官的大人府里的管家过来打发些不用的东西,后来东家嘱咐了我几句,便自己离开了!至于东家是要去哪里做什么事情,东家并未告诉我。”
陆小凤缓慢的点了点头,没理会小伙计说了那么多的前因后果,只是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不由得暗自心惊,喃喃道:“六日之前,那岂不是她才告诉花满楼我和西门吹雪养伤的地方,第二日便已经离开了?”
如此想来,叶觉非会一见面就告诉花满楼自己的消息,是不是也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将要离开江南等地,而把事情告诉花满楼之后,花家在江南一带势大,知道他和西门吹雪双双受伤后,花满楼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出手帮他……
陆小凤喃喃自语的声音太低,那个小伙计没什么内力,自然也就没有武林高手的耳聪目明,疑惑的看着陆小凤,问了一句:“陆公子?”
陆小凤摇了摇头,随意的笑了笑,敷衍道:“没事。”
不管陆小凤把这件事想得多复杂,此时,叶觉非却是坐在了京城城郊一间十分简陋的小茶肆里,桌上放着一壶刚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清水,茶壶的瓷器外面已经覆满了一层沁凉的水汽。
叶觉非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盛夏的微风中带着些散不去的暑热,小茶肆外面一棵高大的柳树中,还在不停的传来颇有几分吵闹和生气的蝉鸣。
叶觉非手里正捧着一张已经十分老旧的地契,纸片的边缘早有些破碎了,就连官府的印章,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依稀之间,倒是还能辨别出,这张地契上圈定的地方,正是在京郊附近。
正午的阳光最是炽烈,饶是叶觉非内功深厚不畏寒暑,也不喜欢顶着刺眼的太阳在满地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策马奔驰。
临近京郊,这家小茶肆虽然屋棚简陋,但是后面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柳树荫凉,前面又直起了遮挡太阳的篷子,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也的确带着丝凉意。客人虽然不少,却也并不拥挤,坐在这里歇息一二,待到正午最热的两个一两个时辰过去,再行赶路也不急。
叶觉非悠闲的坐在靠窗的小桌旁边,虽然她是一个女子又是孤身一人,然而,城郊这座小茶肆毕竟简陋,一壶粗茶也不过二三文钱,像是叶觉非这种喝不惯那种劣质的茶水,直接就要一壶简单的井水的客人,茶肆的老板更是只收了一文钱,权当是叶觉非孤身一个人占了整整一张靠窗的桌子那么久的缘故……
毕竟,会来这种简陋的小茶肆的客人,除了偶尔几个过往的行人,更多的本来就是京郊附近忙着农桑的庄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