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跨过去,只要他愿意,她会奉上她的吻,她会奉上她的爱,她会拥抱他,回馈他这么多年以来给自己的温暖。
她痛苦地抬起头,看着他,痴恋的目光扫过他的眼,扫过他的眉,扫过他的薄唇,深情地凝望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英俊脸庞。
他像那一次在学校的花园中一样,温柔地为她穿上了他的西装。
他离得她很近很近,触手可及,只要她或者他往前凑近,就能亲吻彼此,予他/她以爱。
可实际上,他离她离得很远很远。那条界线始终存在,泾渭分明。他高高地悬挂在天空,无论她跳得再高,拼了命地伸手,也捉不到他。
他将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神色温柔。
“穿上吧。”他叹息着说。
他还是那样的温柔,对她一直是那样的温柔。
和谢云辉来往过的人,都会称赞他一句彬彬有礼。哪怕是他的竞争对手,除了那个不长眼的谢云熠。哪怕是谢家的二叔,都会称赞谢云文质彬彬,就算他偏心谢云熠,都不得不感慨谢云辉是谢家第叁代里教养最出色的孩子,也是谢家的二叔曾经这样评价过。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王安宇不知道谢二叔出于何故说出这样的话,但能得到他这样的认可,也能说明谢云辉为人处世的确是能叫人服气的。
他对人总是很温柔。但是他的温柔也分很多种,比如对外人是客套梳理,比如对亲人是温暖和煦,比如对情人是多情体贴,比如对她……
他一直很温柔,温柔地支持她的事业,温柔地支持她做自己,温柔地支持她追求梦想,只是……
只是,他很坚定地,绝对不会跨越自己的界线。
哪怕到了现在,他待她依旧温柔,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他为她穿上外套,替她扣上了西装的袖子。扣袖子的时候,一直看着那袖子,神色如常,扣子下面,西装下面包裹的是怎样一具娇躯,他似乎已经没了反应,一点也不关心,不看在眼里。
到了这种时候……
他为什么还这样的温柔?
这么多年,她深深爱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温柔,可是这一刻,她恨上了他的温柔。
他能不能骂她?能不能干脆地痛骂她一顿,直到骂醒她?
在这种时候,如果他能痛骂她一顿,骂她下贱,骂她贱人,骂她不自爱不自重不知廉耻,也许她会被骂醒,也许这场喜欢就会这样走到终点。
但他没有。
“穿上吧。”
他只是拿起他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她的肩上,替她扣上扣子,帮她拨出被西装盖住的长发,叹息着说。
这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她真的有在努力,想试图找出从他身上找出他不值得她喜欢的证据。
哪怕一个证据也好,哪怕他能骂出一句:“贱人。”
可是爱情无关值得与不值得,哪怕他真的展现了她想看到的,不好的一面,她恐怕也会为他找尽借口。这就好像如今众所周知,月球表面尽是坑坑洼洼的陨石坑,可这不会有损它的美丽,人们依然歌颂它,连带会认为它球体的那些月坑,都构成了月球本身的浪漫魅力。
她知道,她没法回头了。
她的眼眶通红,盛满怒意,泪水在眼中打转。她的嘴唇颤抖着,怨恨地看着他。
那件男士黑色的西装裹住了她的全身,束缚住了她的双臂,她一恼,当着他的面,双手用力一挣——!
她挣脱的力气很大,那件西装就这样被她挣开。扣好的扣子因为突如其来的用力,连接扣子的细线骤然断裂,银扣坠了下去,落在地毯上,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西装像断了线的木偶,和扣子同时掉落在地。
她倔强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眼看着王安宇挣脱了外套,谢云辉反应迅速,飞快地往后退去,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后双手放在背后,左手扣住了右手腕,这是理性克制,也是绝对抗拒的姿态。
她主动,他退后,她不给他们之间留一丝余地,他也不会给她任何一个机会。
王安宇顶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走出了最后一步。
她不想回头了,也无法回头了。
她要得到他,一定要。
泪水从她的眼眶掉落,落在了地毯上。地毯的吸水性很好,她的眼泪很快就被吸收掉,无影无踪。
她的脸颊挂着两行泪痕,洗净了涂抹上去的白粉,可那没有使她看起来很滑稽,反倒使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有一种脆弱无助的美丽。
这样一个可怜的姑娘,谁能狠下心拒绝她呢?
看着要强的王安宇这般痛苦的模样,谢云辉有些不忍。
她的手向着胸罩背后伸去,谢云辉注意到她的动作,皱起了眉。
“安宇……”他沉下声,凝重地说,“请你不要——”
来不及了。
她步步紧逼,决绝地踏出那一步,不给他们之间留一点余地。
她逼着他要,不容拒绝。
胸罩是很特别的款式,扣子繁复,一般情况下是不容易解开的。许多男人为了解她身后的扣子,每次解得满头大汗,她却看得兴致勃勃,仿佛为难他们也是她的乐趣。
她本来是想等他来解,原以为她一定会成功让他来解。
但她自己解得很熟练,也解得飞快。那件胸罩被她迅速地摘下,扔在了地上。
那双颇为傲人的双胸就这样暴露在谢云辉的眼前,桃花尖发出微微的颤,似多情的女妖,在蛊惑他,鼓励他上前去抚摸,去占有。
王安宇双眼猩红,一腔怨恨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明明有心有情,为什么不能将你的心你的情拿来给我!
谢云辉感到头疼,非常的头疼。
如果这是一场商业的谈判,你可以对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必要的时候,还能用对手的把柄威胁他们,逼迫对方低头退让。要一个敌人低头,有太多太多的办法。
但王安宇不是轻易会低头的人,而且,这件事并不适合用上那些手段。
因为这是感情。
感情当然可以讲逻辑道理,但前提是对方愿意听进去。王安宇现在就不是能够听进去的情况,她卯足了劲,铁了心要获得她要的成功。
她从小有一股轻易不服输的气势,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决心做出事业的女人来说。
可如果她把这股气势用在追求他这件事上,那可就是让他头疼万分的事了。
他很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合适的,他自己都承认,他的爱情不过是一时的消遣,一时的游戏。而王安宇要的,是绝对专一的爱情。
他给不了。
很多年了,他明明很用心地维护这段友谊。
他觉得做朋友就很好,真心的朋友是可以维持一辈子的。明明做朋友就很好,为什么要让友谊掺进如此复杂的感情?为什么要让他们陷入如此决绝的境地?
她如果要的是天上的月亮、星星,那也许还好说,只要想想办法,未尝不能满足。
她现在在向他要的是他无法给予的东西。
无论是性爱,爱情,抑或是婚姻,这些他都无法给她。
他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背后的双手握紧了,再握紧。
这将会是一个……又艰难,又漫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