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看看那封和离书,眼里漫过一丝歉意:“委实抱歉。”
“大可不必!”时拂晓出言反驳。
她生平最厌旁人向她道歉,这意味着被放弃、被对不起的那个人是自己,纵然事实确实如此,可她也不爱听,打心眼里排斥。
说罢,时拂晓向花蓉行个礼,转身的刹那,目光复又在他面容上扫过。这张当初惊艳了她整颗心的面容,终究不属于她。
目光一扫而过,时拂晓走出小亭,御云离去。
御云飞在墨海上空,带着腥气的海风拂过她的鬓发。
今日离开墨海之后,从今往后,花蓉再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自己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
他或许会同旁人携手走在一起,跟旁人说曾对她说过的话,做和她做过的事。
仅仅是这般想了想,时拂晓心间便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到她身子不自觉的曲蜷起来,她捂着心口跪倒在云上,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落下……
而方才的小亭里,知遥抬手,“花蓉”身上的术法消失,折允将和离书推到知遥面前,含笑看向她:“恭喜女君得偿所愿。”
知遥看都没有看折允一眼,拿过和离书起身去了女君殿。
折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得意味不明。
知遥在女君殿,约莫又等了一个时辰,方才见蚌里闪过一道青光,花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密室里。
知遥忙上前轻唤:“仙尊……”
花蓉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似是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离若记忆中看到的一切,委实给他带来了庞大的冲击。
他从来没有想过,朝夕相处五万年之久的水之尊离若,心中竟然藏了这么大的秘密,与他所认识的离若,差别竟如此之大。
而他……留下仙身,拥有神魂,竟是承了离若如此大恩。
水之尊至智,至智……
花蓉心间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良久,他闭目一声长叹,慧极必伤啊……
半晌后,花蓉睁开眼睛,伸手将存有离若记忆的那枚蚌,收到了自己的虚鼎中。
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花蓉没有多留的想法,也没有向露华派道谢的想法。
毕竟,露华派自离若而来,他们承离若之恩,替离若守护,是他们天然的责任。
花蓉仿佛忘了身边还有个知遥,抬脚便走出了密室,径直往外走去。
知遥见此,忙小跑上前几步,追上花蓉,急言道:“仙尊,您入离若仙尊记忆的时候,流芳派小修时拂晓送来了这个。”
一听时拂晓的名字,花蓉停下来的脚步,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落在知遥面上。
那眼神,同看一个普通的神兽没有差别。
毕竟,与花蓉而言,除了时拂晓,让他从好奇到觉得鲜活之外,他这么些年来对众生的看法是一样的,人和神兽在他眼里都是众生,没有区别。
知遥将手中的和离书递给花蓉,说道:“时小修忽然送来了和离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遥同仙尊说的话比较多,仙尊又突然到访露华派,叫时小修误会了什么。”
和离书?
花蓉闻言蹙眉,眼中流过一丝慌乱的不知所措。
他伸手接过,待看清时拂晓字迹的刹那,心间那如万蚁啃噬的剧痛再次袭来,可又恰到好处的转瞬即逝。
花蓉看着那封和离书愣神,神色似月色茫然。
心中那遗失了什么的空洞感,在此时更加强烈。
知遥知道花蓉喝下了离若仙尊留下的忘情水,便开口道:“知遥虽然觉得可惜,但若仙尊对时小修无意,这封和离书于时小修而言,也是解脱。”
于她而言,也是解脱吗?
花蓉望着那封和离书,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之后小姑娘和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忽地,花蓉收回那封和离书,看向知遥道:“离若留下记忆,为何本尊化形之时你不说,等到今时今日才告知本尊?”
知遥早已想好了对策,行礼对花蓉道:“毕竟是离若仙尊的秘辛,整个露华派,也只有历代女君传承守护,旁人并不知晓。自仙尊化形,无论何时身边都是一群人,平时也有时小修在,知遥没有机会开口。”
花蓉没再多说什么,可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仙界密语传音的方法又不少,这个说法,委实没有说服力。
又恰好自己入离若记忆时,时拂晓送来了和离书,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想抓紧回去。
花蓉忙往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在时拂晓身上下的契,连着他的心强烈地震动起来,这是危险的预兆。
花蓉忙看向知遥,问道:“拂晓来瑶台,可有带九尾墨狐?”
“没、没有……”知遥把人弄来的,特意避开了九尾墨狐。她想起折允,似是意识到什么,忙问:“时小修可是出了事?”
花蓉眉心深蹙,移形换影追着时拂晓身上的契而去。
知遥见花蓉离去,忙跟着追上。定是折允从中作了什么,若因此事伤及时拂晓性命,她如何担负得起伤人害命的因果?
下一瞬,花蓉的身影出现在瑶台千里外的墨海海面上,身形刚显,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并随着九尾墨狐的嘶吼传来。
花蓉定睛看去,但见九尾墨狐,正对着一座半人高的塔发动攻击,似是要将那塔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