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睛,如饥似渴地快速翻阅《商女王妃》,那文字仿佛有一种别样的魔力,将他带着沉浸入剧情之中。
因是话本,阅读起来并无难度,年羹尧几乎是一目十行地在看。
苏培盛见他目不转睛地快速翻阅,唇边泛起了笑意。
“年大人,倾城这话本当初可是大街小巷里都在传的,您之前没有听说吗?”
年羹尧头也不抬回道:“此前为科举寒窗苦读,除去与友人谈论圣人之言,互通诗书再没有关注其他,倒是只听说过,却不曾看过这些。”
“原来王府之中的勾心斗角竟是这样的吗?”他叹息道,再次为自己打消了联姻想法而庆幸。
小妹那单纯的脑子,小绵羊似的性子,若是进了这样的王府,恐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即便四贝勒还不是亲王,日后迟早也会升到那一步,到了那个时候,一正二侧四庶几个格格,后院里一堆莺莺燕燕,早晚得斗得如《商女王妃》之中激烈。
想也知道那是利益冲突,是僧多肉少,为了争夺王爷的宠爱,女人们各显神通。
年羹尧感叹道:“这样看来,后院里还是不要纳太多妾侍才好,妾侍一多,庶子庶女扎堆,反而后院不宁。”
思及此处,他目光锐利起来,摸着下巴沉吟道:“难道,八贝勒写这作,是为了映射皇上如今后宫过多,皇子过多,日后早晚出现内争之局?”
苏培盛吃了一惊:“年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讲啊!”
年羹尧摇了摇头,手指磨砂着《商女王妃》,心里盘算着买一本寄回去给深闺中不接触外人的小妹也看看。
他寻思着要将八阿哥所写的其他话本也看一看,不若到时候再去书肆采买个一套来。
“看了八贝勒的著作,倒是令我大为改观,”年羹尧很少听说外头传言有夸奖八贝勒的,倒是夸太子、直郡王,诚郡王与四贝勒的声音多一些。
而八贝勒,不是在被皇上惩罚的路上,就是又写了新作,仿佛将精力都花在写话本上了。
因为四贝勒总是操心八贝勒的事,皇上一边责备禁足他,一边又宠溺他,在从未与八贝勒公事过的年羹尧印象中,他该是个顽劣的形象。
可看了他的话本就可以知道,他其实腹中另有乾坤,也是个大才子!
他们没有聊多久,随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门窗外响起轻叩之声,苏培盛忙前去拉开门,将丫鬟打扮的胤禛迎了进来。
胤禛回来后,便将与胤禩之间互相分工后的计划给交代了下去。
待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是近黄昏。
胤禛见年羹尧摊开的话本,挑眉道:“你在看《商女王妃》?”
年羹尧道:“等待贝勒爷回来时焦急,又困于书房无所事事,于是拿来话本解闷。”
胤禛道:“我也看过《商女王妃》。不得不说,八弟这作,让我看了以后大涨见识,虽胡编乱造的多一些,王府也不似他说的那么勾心斗角,但是其映射官场,讽刺现实,其实别有些意味深长的韵味。”
顺便,还让他学会了一些女人们争宠与勾引的小手段,以至于在女子存心想要勾引他时,保持冷静,并无动于衷。
年羹尧眼眸中浮现出茫然之色:“映射官场?!”
胤禛瞥了他一眼,惊讶道:“以亮工之才,难道没有看出此做别有意味?”
年羹尧:“……”
他当然看出来别有意味,只是与四贝勒并没有想到一处去罢了。
年羹尧表忠心,诚恳告诉胤禛:“卑职只是在想,若王府当真如话本里这样勾心斗角,那后宫又会乱成什么样,八贝勒这么写,也难怪皇上会恼怒禁足他了。”
提起胤禩被禁足一事,胤禛揉了揉眉心。
“汗阿玛是不是真心要禁足八弟,还不一定。”
至少这次南巡,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八弟其实可以将智慧与才学用到正道上,只要汗阿玛盯得紧,若是没有人盯着,身后没有皮鞭抽着,以他爱玩的性子,又得走上不务正业的歪路。
也难怪汗阿玛要将自己与八弟绑在一起了,就指望着他将八弟从迷途中拉扯回来呢!
那么好的天赋,不将他赶去办差可惜了。
“罢了,亮工若是对话本感兴趣,我这儿还有一些书单可以推荐于你。”
胤禛见天色黑了,而年羹尧为了等他至今还饿着肚子,遂邀请他边用膳边闲聊。
“倒是没想到四贝勒对话本了解至深,”年羹尧笑道,与他面对面坐下,颇有一种知己相交,主臣相得之感。
来时路上为了保护四贝勒,他也曾与四贝勒同睡,心里光明磊落,如今心境却是不同了。
年羹尧拒绝了与胤禛同睡,他得缓一缓,让自己冷静下来。
诚然四贝勒易容后的冷艳女子令他惊艳,但那些都是假的,年羹尧分得清,总不至于钦慕一个如幻影般的假象。
他只是需要缓一缓今日见到四贝勒女装的心理落差,心目中对四贝勒更为敬佩,深深地觉得他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四贝勒推荐给他的书目他也记下了,除去八阿哥以倾城之名写的话本以外,还有如今正与倾城闹不和的端正先生呢!
正是因为端正先生写了《芸娘》,八阿哥才会写《高家长媳》与他争执起来啊!
待年羹尧大致翻看《芸娘》之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前几天还说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的人,看了那让人憋屈至极的《芸娘》,窒息到心口发闷。
他想到的还是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