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造成了,得知八贝勒要在刊登优秀文章新报上连载《大秦传奇》,印铸局的官员们竟有半数以上是看过倾城著作的,其中没有看过的人也在同僚们的推荐下去翻起了倾城的话本,如今有了正儿八经的催更机会,印铸局专门派了一位小官,就负责盯着胤禩要稿子。
那位小官名叫张大有,原本是国子监助教,专搞文书工作的,年轻有为,本该前途无量,却做了一件憨事。在他担任殿试受卷官时,上书请奏康熙“科举考法不好,有许多弊端”,一下子将文官们得罪了,还让康熙很没面子。
康熙一瞅,这憨子能力不错,性子有待磨练,便将其贬官,让原本仕途坦荡的张大有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印铸局新成立后,张大有得以有机会受到提拔上来,却只是做了一名在印铸局混混的小官。
刚开始来要稿子的时候,胤禩见张大有面貌端正,文齐彬彬,很有好感,遂干脆地将已经写成的两章都给了他。
这里写到了始皇废分封建郡县,统一天下以后,便要治理了。
其中的治理举措,无一不标志着“大一统集权”思想,秦始皇不再是秦王,而是秦皇,自称由寡人也变为了朕!
文字的统一,度量衡的规范,长城的建设,各地道路的修建,一桩桩一件件从乱象到集中规整,天下从分裂七国的状况融合在一起,得以提前看到前两章的印铸局官员们一饱眼福。
一千九百多年前的古人智慧,是多么厉害,先人的统一思想,影响着千秋万代的后人们。
最开始,胤禩给的很干脆,写到后来,写到了秦时社会风貌,写到百姓在苛政之下被压抑到极致的民怨,写到秦法严苛,诛连之残酷,写着写着,他就卡文了……
那感觉,就跟十月怀胎后难产了似的。
毕竟吹了始皇那么久,要开始转变笔锋发刀子,胤禩一时没有调整过来。
白天跟着汗阿玛忙正事,晚上回家后用时间苦思冥想,胤禩长吁短叹,对郭络罗氏道“《大秦传奇》,又难产了。”
郭络罗氏乐了:“爷对自己的话本,就像看待孩子似的。”
胤禩既然决定要写下去,定要精益求精,绝不会因为写不出而敷衍了事。
于是删删改改,终于将剧情推到了“儒者反对,始皇震怒。”
在今人看来的正确无比的政令,在当时受到了文人的大肆攻歼。
分封制在当时并不被人们认同,他们认为建郡县制是违背祖制。他们认为修建道路是劳民伤财。若有天灾出现,更能定为始皇无德,天降责罚。而始皇之子公子扶苏,也反对他的政令,这使得始皇的怒意更盛。
这一章节看得人血气上涌,恨不得冲过去大骂那些儒生,公子扶苏的反对更令带入了始皇视角的看客们恨铁不成钢。
始皇便是在这样的社会舆论情况下,被民间的反对者大肆宣扬,暴秦、暴君的名声坐实了,骂他的人恨他的人比比皆是,六国余孽意图复国,暗中潜伏。而楚国后人项氏化作百姓混入人群时,那位年轻人看着始皇的车架远去,回到家中对身边人道“叔父,终有一日,我也会像他那么风光。”
那位年轻人,便是未来的西楚霸王项羽!
《阿房宫赋》听说过吗?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戍卒叫,函谷举!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2)
所有熟读史书之人都知道,始皇死后,一切犹如大厦将倾,大秦基业在二世昏庸之下毁于一旦,而继承秦二世之位的公子胡亥,将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净。
倾城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将明晃晃的刀剑露了出来,直逼看客们的小心脏。
偏偏他断章还断的人心痒难耐,即便知晓历史之人,也恨不得快一些看到后续。
张大有来催了胤禩几回稿,犹如一条小皮鞭在鞭策着倾城,让他没有躺平懈怠。可惜。卡文与正事挤在了一起,胤禩的交稿时间,从一开始的一日一章,拖延到了七日一章,后来又变成了一月一章。
没能完成任务的张大有受到了同僚们质疑,之后一段时间,印铸局开始换着人来寻胤禩。
每一次胤禩都会说“快好了,就快好了,再等两天”,然后拖着拖着,就又拖了四五六天。
这一日,礼部派了个狠人来,据说是张大有推荐的“刺头”,他还挺会之人善任,竟找了个做事“不折手段”的人来找胤禩要稿。
他爬上了胤禩家中的马棚顶上,高呼:“您再不给稿,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胤禩冲着马棚顶上的人呼道:“你快下来,别激动啊,我稍后就写!”
“您上一回也说稍后就写,然后迟迟一个月都没给稿!您现在就写,不给稿,我死也不下来!”
这一天,在催促之人的跳马棚的威胁下,胤禩挤一挤,终于挤出了稿。
最新章,始皇寻长生,徐福先仙丹,哄骗始皇去海外寻仙山!
得到了新章的催稿人乐呵呵地走了,他喜极而涕,握着胤禩的手,郑重到:“八贝勒,下官这条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了,求您下次一定要好好交文章,再有一回,下官无计可施,就只能跳茅坑了。”
胤禩忙安抚他:“是,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待他到康熙身边时,康熙打趣道:“听说印铸局的人今日得逞了?”
胤禩苦笑道:“也不知道那张大有从哪儿找来的泼皮无赖。”
康熙不置可否。
会造成今日结果,难道不是倾城撩人在先?
“说正事,今日希福纳上书求助于朕,道是被奴仆及左都御史之子,合并近八位内廷太监敲诈勒索。”
康熙正色道:“此事你可知晓?”
胤禩精神一振,乐道:“他真的来找汗阿玛告状了?”
这情商该有多么低啊!
希福纳办事能力不错,为人处世却一点都不行,脑子都转不过弯儿来。
“一部尚书,身居副宰之位却惧怕被勒索,若非是有把柄在人手上,他还会怕?”
康熙冷冷道:“此前他曾有过贪污之实,朕宽恕了他,如今看来,恐怕是故态萌生了。”
“您知道,这一回何不严惩?四哥那边要账受到阻碍,也是因他这只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