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殷无渊才能真的解恨,真的放心霍盛凌这个被天道眷顾的主角不会再死灰复燃,不会有下一世。
“你已经是主角了,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游戏,你要做什么,天道给你开路。”
殷无渊咬牙道,“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非要抢我的阿凝?我们二人是原著注定的反派,这是无法反抗的天命,她都不该与你有任何关联——”
为什么?为什么?
原著等同的天命已经排好了每个人的命运,可霍盛凌就像是一颗纤细的叶芽儿,硬生生从原本命运的束缚挣脱了出去,长成一条偏离主线却自由的藤蔓。
他没要原著的命运,也没有原著给他规定好的女人,却硬生生夺走了本不属于他的虞月凝……
殷无渊手指几乎掐入掌心,他不明白为什么霍盛凌可以肆意妄为,而他却要守着这片永远黑暗的地界,最后失去一切。
主角就可以反抗命运,而反派却注定要沦为草芥吗?
不,这次绝对不行。
殷无渊冷笑道,“我就要让天道最看重的主角陨落在这里,我倒是要看看这时间的法则能拿我如何。”
看着霍盛凌愈发苍白的嘴唇,殷无渊便知道他一直在挣扎,体内力量的互相纠缠会让霍盛凌承受更大的副作用。
“别徒劳了。”殷无渊冷冷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上古时期,那些凶残的凶兽与魔神是怎么消散的吗?”
霍盛凌猛地抬起头,他瞪视着殷无渊,殷无渊却因为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报复的快感。
或许前世走向崩溃的不只是霍盛凌,更是他这个本不该存在任何情绪的魔尊。
“那些妖界凶兽与我的祖先魔神互相残杀,最终败于魔神刀下。”殷无渊冷笑说,“从胜负已定的时候开始,妖族便被魔族踩在脚下,而整个魔界之下的阵法在魔尊手中代代相传,祖先自然不会忘记留后手。”
霍盛凌明白了。
殷无渊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赌霍盛凌会去妖界拿回凶兽的力量,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霍盛凌不论觉醒与否,体内都有妖血,这阵法是他逃不过的枷锁。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越来越虚弱。
他原本天帝的力量再加上凶兽的力量,整个世间无人能是他的对手,就连殷无渊也不行。
哪怕去掉凶兽之力,霍盛凌前世也赢过了殷无渊。
霍盛凌实力如此强劲,无人能敌,可唯独有一个人能伤到他,便是他自己。
他的仙力与妖力在体内互相拉扯缠斗着,霍盛凌额头浸出冷汗,就连思维都因为痛苦而断断续续。
血红的天空,殷无渊嘲讽嗤笑的表情,霍盛凌的眼睛睁睁合合,在这种痛苦与虚弱中,他努力凝聚自己的思维。
有什么事情……是他应该捕捉到的……
魔克妖,仙克魔,那仙与妖之间呢?
脑子动起来,霍盛凌,你一定能想得到破解这血阵的办法……
霍盛凌要紧牙关,嗓间涌动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
他的妖力被血阵强硬地拽走,另一端连接着他的魂魄,这种撕扯极其痛苦,更别提体内的仙力与仅存的妖力互相扭曲着颤抖。
霍盛凌努力聚集精神,可似乎他越调动思维和力量,伤得就越快。
他的眼睛睁开又闭上,每一次眨眼都那样冗长沉重。
他想着妖力与仙力的事情,似乎即将摸到什么门路,可脑子越来越沉,他又一次闭上眼睛,却看到了虞月凝。
他看到她一身似火的嫁衣,跪在他的面前,绝望地惨笑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她的眼泪像是血一样落在他身前的血泊之中。
“阿凝,你在这里?”他听到殷无渊惊喜地唤道,“我就知道你……你在做什么?等等!”
霍盛凌的眼睛睁开,有些迷蒙,已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似乎看到虞月凝在天边,她的口中说着什么,整个大地在震颤。
霍盛凌分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很像最后的那两千年。
他那时浑浑噩噩地坐在最高位上,除了心腹,无人能知高高在上的天帝状况有多么糟糕。
心魔最深的时候,他能看到虞月凝在他的宫殿里,她漂亮的嘴唇或许说出讥讽恶意的言语,又或者问他爱不爱她。
不论她说什么,不论她的表情是嫌恶还是温和,沉浸在心魔幻象中的霍盛凌都只会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身上一个又一个能击散仙人魂魄的仙器用痛苦将他强制拉出心魔。
霍盛凌又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他们在一个又一个战场上相遇,虞月凝一次又一次问他。
你恨我吗?你恨我吗?我是你最仇恨的人吗?
霍盛凌那时真的很恨她,可在最后的两千年,他总是想起她的样子,她眼里闪动着执拗的光芒,一遍又一遍地将他刻在她的眼睛里。
他曾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忘不掉这一幕,直到无尽之狱的殷无渊嘲讽地说了当年的事实,霍盛凌才骤然崩塌了。
再想去当年虞月凝一次又一次偏执的质问,仿佛是另一种形式的质问他是否爱她,质问她对他而言,是否是最特殊的人。
霍盛凌有时恨自己太了解虞月凝,哪怕她什么都没说,哪怕他什么都不懂,可潜意识里却总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当那些不对劲终于找到了答案,也差点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