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欢

与君欢 第7节(2 / 2)

这种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十日后的清晨,简轻语半睡半醒间又开始思考陆远的用意,想了半天后突然福至心灵——

陆远不杀她,会不会只是因为没看到她留的银票和字条?所以觉得她罪不至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轻语猛地睁开了眼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两个月前刚到京都时还是春日,京都春季多风沙,她走时又没来得及关窗,风将银票和字条都吹跑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以陆远的性子,若真看到了她留的东西,那日假山见面时要么一刀砍死她,要么当着父亲的面折辱她,哪会留她多活这么久。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简轻语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瞬间想出几十种痛哭卖惨求饶的方式,每一种都是她先前在他身上用过的,虽然费力些,但效果似乎都还不错。

她又充满希望了。

英儿一进屋,就看到她精神焕发的模样,当即笑了起来:“大小姐醒了正好,侯爷请您去正厅一趟。”

简轻语回神:“现在?可知找我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英儿也是不解,“正厅平日除了设宴和接待贵客,几乎没用过,也不知侯爷为何会叫您去那边。”

简轻语蹙了蹙眉,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后,只身一人往正厅去了,在快到正厅门口时,隐隐听到里头有说话声,她心里咯噔一下,默念千万别是千万别是……然后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宁昌侯不轻不重地斥了她一声,这才讪笑着对主位上的人介绍,“小女自幼长在漠北,不懂什么规矩,叫陆大人见笑了。”

说罢,又变脸一样横了简轻语一眼:“还不快过来见过陆大人!”

陆远抬起长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还是一样的暗红飞鱼服,一样的锋利绣春刀,只是比起那晚重逢时,飞鱼服上的四爪飞蟒更加狰狞,没了刀鞘的绣春刀也更加寒厉。

简轻语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为何让父亲叫她过来,只是对上他冷峻的眉眼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才僵硬地福身:“小女见过陆大人。”

行完礼,就不敢看他了,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宁昌侯身后。

“陆大人这次来,特意给你带了礼物,你快谢谢陆大人,”宁昌侯说着,将一个镶满珠玉的精致木盒交到简轻语手上,扭头继续奉承陆远,“陆大人也是太客气了,季大人他们愿为侯府座上宾,那是侯府的荣幸,大人何必特意如此破费。”

“扰乱了贵府小姐的相亲宴,自然是要赔礼道歉。”陆远声线清冷,仿佛深冬夜间的寒潭——

冻得简轻语手抖了一下,险些将盒子扔出去。

陆远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盒子上,宁昌侯相当有眼力见,立刻催促简轻语:“这是陆大人的好意,还不快打开看看。”

……总觉得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她现在打开?简轻语扯了一下唇角,越看手中木盒,越觉得像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一打开就一万根针飚出来,直接把她扎成刺猬。

简轻语深吸一口气,一边紧张地开盒,一边默默安慰自己,陆远没看到字条和银票,不会恨她到如斯地步,不至于给她安排个当场暴毙的结局……

还没安慰完,木盒就开了一条小缝,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落入她的眼眸。

简轻语:“……”她要回漠北,连夜走。

第9章 (夜访陆府)

看到木盒里的东西后,简轻语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熬到陆远离开,她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回别院,英儿一看她回来了,立刻笑着迎上去:“大小姐……”

她似乎没听到,一阵风一样扎进寝房。

英儿愣了愣,回过神后急忙跟过去,还没等问发生什么事了,简轻语就打断了她:“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咱们今晚就走。”

说着话,她打开衣柜,快速将里头的衣裳一件件取出来折好,再装进地上的木箱里。

英儿一脸茫然:“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漠北。”简轻语看了她一眼,继续整理衣物,而方才陆远所给的木盒,此刻就被她随意丢在地上。

“现在就走?”英儿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眼底的疑惑更深,“莫非侯爷已经答应让先夫人进祖坟了?”

简轻语叠衣裳的手猛地停下。

空气突然沉默,英儿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迟缓地看向衣柜,里头的衣裳被她拿出了不少,原本藏在深处的刀鞘此刻彻底暴露在她的眼前。她方才光想着逃命了,却忘了母亲遗愿还未完成。

不对,不止是母亲遗愿的事,说不准整个宁昌侯府都会受牵连,退一万步说,即便陆远不牵连宁昌侯府,他如今手眼通天步步为营,她当真能走得了?

“大小姐?”见她一直不说话,英儿愈发心慌了。

简轻语抬头看向她,失焦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澈:“英儿。”

“大小姐您说。”英儿忙应了一声。

简轻语深吸一口气,半晌缓缓开口:“别惊动府里人,去租一辆马车在后门等着,我晚上要出门一趟。”

“您要去哪?”英儿担心地问。

简轻语抿了抿唇:“别问,照做就是。”

“……是。”英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咬着唇出门去了。

寝房里只剩下简轻语一人,她无力地倚着柜门坐在了地上,半晌轻轻叹了声气。既然横竖都是死,她只能主动出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想来陆远一直按而不发,就是为了她自投罗网。

简轻语看向地上的精致木盒,顿时悲从中来。

……造孽啊!她当初千挑万选找了陆远,无非是看中他家在江南无权无势,即便逃走也不怕他闹出什么风波,谁知惹上的竟然是这么一位爷,早知今日,她当初说什么也不缠着他不放!

简轻语自怜自艾了半天,以至于午膳都用得不香,一直丧到傍晚时分,才打起精神叫英儿烧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