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日后与宁昌侯府不会再有半点瓜葛,亦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有半点瓜葛,可不就等于断交……原来他如今的发难并非一时之兴,而是早就下了伏笔,只可惜她太蠢,当时竟没有听出来。
一想到他从未打算放过自己,简轻语心头发寒,哑着嗓子问:“要如何才肯放过侯府。”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陆远眼神倏然冷峻:“你知道答案。”说罢,他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虽然还是不急不缓,可背影却多了几分阴郁。
简轻语咬了咬唇,瘸着腿跟在后面,步伐比起先前更沉重了些。
两个人无声地走路,快到寺门时,简轻语远远便看到简慢声扶着秦怡站在角落,而秦家嫂子和她的侄儿也在一旁。
……所以秦家人怎么还没走,简轻语心虚地看了陆远一眼,还未开口说话,就看到季阳一脸快乐地朝他们跑来。
简轻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人!”季阳拎着刀冲了过来,没等站稳就一脸激动地告状,“大人,您知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今日来干嘛了吗?来相亲的!看见秦家夫人身边那个矮胖男没,就是她要相的夫婿!她果然是要背叛大人!”
陆远眼眸一冷,看向偷偷溜走的简轻语:“是吗。”
简轻语僵了一瞬,没敢去看陆远,而是梗着脖子反驳季阳:“一派胡言,谁跟你说我是来相亲的?我分明是来上香的!”
“呸!若只是上香,为何秦夫人也来了,还带了个尚未婚配的男子,我看你们就是来相亲的!”季阳冷笑,“你若再撒谎,我就将你们抓进诏狱,让周骑严刑拷打,不信你不承认。”
简轻语瞪大眼睛:“我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抓我?”
“抓你还需要理由?大人,此女三番两次欺辱于你,您不能再心软了,若觉得下不了手,我可以……”季阳话没说完,不经意间对上陆远的视线,剩下的一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突然就改了口风,“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卑职先告辞了。”
说完,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一走,陆远身边就只剩下简轻语了,她硬着头皮忽略秦怡等人探究的眼神,讪讪看向陆远:“大人……”
“其貌不扬,你看得上?”陆远淡淡询问。
简轻语听不出他的喜怒,一时间心里没底:“看、看不上的。”
“既然看不上,”陆远慢条斯理地看向她,搭在刀鞘上的手指略微曲起,绣春刀便弹出一截,锋利的刀刃上流光一闪而过,“杀了他。”
简轻语颤了颤:“大人……”
陆远垂眸看向她,眼底不带半点情绪,却冷得仿佛结了冰霜:“不是看不上?证明给我看。”
简轻语僵了半晌,小声问:“我若不杀呢?”
“也可以,”陆远说完,不等她松一口气,狭长的眼眸便眯了起来,“那我就杀了你。”
简轻语:“……”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第20章 (生气了)
简轻语迟迟不动,两个人便僵持下来,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若再这么耗下去,恐怕真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大人。”简轻语心里着急。
陆远不为所动。
简轻语咬着唇看看寺门方向,眼看着秦怡已经开始起疑,心下一横脱口而出:“您说过不会找我麻烦!”
话音未落,陆远周身的气压便低了下来。
“……这是您自己说的。”简轻语声音瞬间又小了。
陆远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面无表情地将刀收回鞘中,然后转身就走。简轻语还以为他要亲自去杀人,心里一紧急忙跟上去,追了没两步就看到陆远翻身上马,带着锦衣卫众人直接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简轻语愣了愣,突然回过味来——
他好像生气了。
一想到这点,她下意识要追过去哄人,但听到秦怡唤她之后瞬间冷静下来。
……算了,他愿意气就气去吧,反正不管怎样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简轻语轻呼一口气,赶紧瘸着腿走到秦怡面前,还未等站稳,就听到她连珠炮似的问:“你怎么这会儿才出来,方才陆远在跟你说什么,他为何要同你说话,你们认识?”
她问了一堆,简轻语只听到最后一句,正想否认,就注意到她身旁的简慢声盯着自己,似乎要看她打算怎么圆。
简轻语清了清嗓子:“我方才迷路了,恰好撞见锦衣卫杀人,就吓得要摔了一下,陆大人方才是在警告我,要我不得乱说。”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一瘸一拐的,”秦怡听与侯府无关,顿时放心了,“你既然伤了,就别乱走了,去马车上等着,我与嫂夫人说过话便回,慢声你也去马车上歇息吧。”
“是。”简慢声应了一声,便直接上了马车,简轻语扯了一下唇角,也瘸着腿往马车走。
秦怡看着两人都回去,便要去跟秦家嫂子话别,只是还未等她主动过去,秦家嫂子便先一步来了:“你看今日这事儿闹的,什么还没做,就被人给撵了出来,听说山下有家素斋还算不错,不如咱们去那边再聊聊?”
“还是算了吧,令侄……一表人才,只是不大适合侯府的姑娘,”秦怡假笑着敷衍,“不如等过些时候,我托侯爷帮忙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庶女。”
秦家嫂子闻言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娘家配不上你们宁昌侯府?”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齐大非偶,有时候高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嫂夫人觉得呢?”秦怡眯起眼睛反问。简轻语嫁得如何不关她事,可嫂夫人如今种种,分明是在落井下石,若侯府如昔日一般风光,她不信嫂夫人还敢领个歪瓜裂枣来。
秦家嫂子气得不轻,正要出言相讥,想到什么后轻笑一声:“妹妹与其在我跟前说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为何锦衣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南山寺。”
秦怡愣住。是啊,那妖僧兴风作浪也非一两日了,锦衣卫为何先前不来,偏偏今日来了,莫非是得了他们要相亲的事,为了不让他们好过,存心来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