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承担不起,她也要承担啊!
文佳木打听到好友关在哪个拘留所之后便马上申请探视。隔天之后,她见到了憔悴万分的赵雅雯。
“木木,以后我父母就麻烦你照顾了。我爸爸有糖尿病,却管不住嘴,你帮我管管。”赵雅雯试图装出开朗的模样,却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文佳木摇头道:“雅雯,我不相信你会做那些事!你要真的挪用了工程款,你的钱上哪儿去了?你用得着跟我住在老城区吗?平时我也没看见你买什么昂贵的东西。你是不是被人陷害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律师!”
“我没被陷害,那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我买了一套公寓你不知道吧?我还想着等公寓装修好之后叫你一块儿搬过去,给你一个惊喜呢。”赵雅雯摇摇头,苦笑道:“都怪我没抵御住诱惑。我太想有个家了。”
文佳木一时哑然。她知道雅雯很想有个家,爱上黄志毅之后,她就一直说想早点结婚生孩子。而且三年后,她也的确买了一套公寓。
可是她用来买公寓的钱都是她一分一厘攒的,还贷了一百多万的款,她根本没挪用公款!
三年后发生的事,为什么提前发生了?还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难道是因为我的干扰吗?不,不对,或许雅雯明面上贷款买了一套公寓,背地里全款买了一套公寓,只是没让我知道而已。毕竟如果我知道了,就一定会怀疑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换言之,雅雯这些年一直在伪装着,也在欺骗着我。
想到这里,文佳木的脊背不由一阵发凉。再看向好友时,她忽然觉得那般陌生。
赵雅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父母的情况,然后站起身告别:“木木,有你在外面照看我爸妈,我就放心了。待会儿你去找狱警拿回我的东西,我包里还有两张银行卡,你看看冻结了没有,密码分别是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如果没被冻结,你就把钱取出来,交给我爸妈。木木,谢谢你。很幸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木木,我会想你的,再见。”
她红着眼眶挥挥手,然后便抑制不住地哭了。
两名狱警走过来,将她带走。
探视窗后空空如也,文佳木却还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滑落。她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她爱着的人会一个一个遭遇不幸。
离开拘留所时,文佳木拿到了赵雅雯的东西,一个手机,一个包,包里还有一个钱夹,钱夹的暗袋里藏着一条银色项链,链坠是一块椭圆形的欧泊石。
文佳木坐在地铁站里,一边思索叶先生和雅雯的事,一边心不在焉地把玩链坠。
忽然,她不知摸到什么机关,链坠竟然弹开,露出隐藏在宝石与金属底托之间的暗格。
文佳木打开暗格看了看,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什么雅雯的项链坠子里会隐藏着贝琳娜的照片?用如此隐秘的方式保存一个人的照片,那么这个人应该对项链的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吧?
但是雅雯和贝琳娜怎么会扯上关系?
文佳木彻底混乱了。她立刻就站起身往回走,想要问问雅雯这条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她今天的探视权已经用过了,想再见雅雯一面还得重新提出申请,并等待几天。
这无法解开的谜题只能暂时存放在心里。
回到家,文佳木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琉璃珠,心里的不安像海浪一般接连不断地涌来。
数日之后,不祥的预感再次应验了,文佳木收到了雅雯在拘留所里自杀的消息。原来那天她说了那么多话都是遗言。难怪分别的时候,她哭得那么惨。
在这一刻,文佳木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站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姥姥还在,如果不需要照顾雅雯的父母,她可能早就跟着叶先生和雅雯一起走了。
在这么巨大的悲伤和这么多的苦难面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索性她挂在中介的房子终于卖出去了,这笔钱足以安排好几位长辈的晚年。
文佳木马上租了一个大房子,把姥姥和雅雯的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又立好了遗嘱。
雅雯的父母和姥姥性格很合拍,住在一起倒也融洽。大家都曾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生活似乎慢慢稳定下来,文佳木却患上了失眠症。看见摆放在窗台上的小飞马和含羞草,她不知不觉就会泪流满面。
她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却依然没有放弃追查。
这天深夜,文佳木偷偷潜入叶先生曾去过的一个工地,并找到了工地用来存放建材的仓库。叶先生的反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工地大彻查开始的。
所以他在工地上一定发现了什么,进而导致了那场谋杀。
难道有人倒卖工地上的建材?或者以次充好偷工减料?雅雯的死,会不会与叶先生的死存在某种关联?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文佳木必须排查每一个工地的建材仓库,看看有没有违法犯罪的线索。这是一种笨办法,但她只是单枪匹马,又没有侦查经验,只能这么做。
她用力拽着仓库大门上的铁锁,又四下里看了看,想要找一根钢筋把锁撬开。
她来到已挖好的地基旁,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探过来,抢走了她的手机,然后又把她推进地基的深坑里。不等她反应过来,混凝土浇筑机轰隆隆地运行,源源不断地往地基里输送水泥。
短短数秒钟,文佳木就已陷在湿冷的水泥中,双腿无法动弹。
她抬头看向地基上方,却见一个头戴鸭舌帽,脸蒙黑口罩的男人站在那里。夜色深沉,可他凶相毕露的眼却在朦胧灯影中闪烁着邪恶的光。
看见这双莫名熟悉的眼,文佳木的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鸭舌帽不就是叶先生以死谢罪那天与她在楼梯间相撞的人吗?
为什么这次他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把自己推进地基,浇上水泥?他是想杀死自己吗?
他现在准备杀害自己,那么叶先生以死谢罪的那一天,这个人是不是也做了同样的事?叶先生是不是有可能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他推下去的?叶先生不知道自己的头疼会在那个时候发作,又怎么会大喊小心?他到底让自己小心什么?
对了,他是看着自己身后说出这句话的。会不会鸭舌帽又偷偷潜回来,想把自己也推下去?当时鸭舌帽就站在自己身后,所以叶先生才会示警?
是了,一定是这样!还有,这一次,叶先生会不会也是被这个鸭舌帽杀害的?
是他啊!一直都是他啊!
文佳木如遭雷击地看着眼神凶邪的男人。
“你杀了叶先生!”她愤怒地嘶喊。
男人未曾说话,眼睛却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