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文佳木忽然间就抱住了赵菲。
她闭上眼,感受着亲情的温暖,心中无比安宁。在无数次的死亡中,她不仅遭受了痛苦,也获得了很多善意。所以她可以无惧,也可以无悔。
“谢谢你。”文佳木再次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回到病房。
赵菲揉了揉微微发红的耳朵,翻着白眼呢喃:“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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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母亲吃完午饭,看着她再度昏睡,文佳木来到了中心医院。与母亲的病房比起来,叶繁的病房要宽敞明亮得多。一束淡粉色的郁金香摆放在床头柜上,为这个单调的空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钱心蕊正在给叶繁喂食,而叶繁一声接一声地咳嗽,把吃进嘴里的粥水喷了钱心蕊满脸。
钱心蕊连忙放下碗擦拭脸上的污迹,而叶繁却咧开嘴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古怪,仅仅只是扯开嘴角,未曾真正启动笑肌,眼睛里还闪烁着凶狠的光。
看见她,文佳木竟然想到了接连杀害叶先生和自己的那个男人。
这是一种狞笑,仿佛内心的怨恨得到了满足,又仿佛残忍地折磨别人是一种乐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叶繁也还是老样子。她的心性已经扭曲了。
她应该是故意的吧?哪有人在喝粥的时候咳嗽,把那些污物喷到别人脸上?这让文佳木想起了叶繁掀翻餐盘把意大利面扬到叶先生脸上的场景。
可以想见,照顾她会是怎样艰巨的一个任务,难怪叶先生给出了两万五的高薪。
文佳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上前做自我介绍。
“你就是叶淮琰帮我找的新保姆?”叶繁还在咳嗽,弄得床上也脏了一片。
“是的,叶小姐。我带你去浴室洗一洗吧?顺便帮你换一套新床单。”文佳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叶繁还在打量她,眼里闪烁着精光,过了好一会儿才高傲地扬了扬下颌:“把轮椅推过来。”
文佳木正想去推轮椅,钱心蕊却已经把轮椅推过来了。
文佳木伸出手想抱叶繁,钱心蕊却先行把叶繁抱下床,放入轮椅,推进浴室。
文佳木想摘掉莲蓬头调试水温,钱心蕊却比她快了一步。
这下文佳木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在排挤自己。更确切地说,她在抢活儿干。多了一个人,她难免会产生被开除的危机感。
文佳木无意为任何人带去困扰,便默默退到浴室门口。
叶繁却忽然说道:“文佳木,你留下帮我洗澡。钱心蕊,你给我出去!”她分别指了指两人,态度非常蛮横。
文佳木愣住了。据她所知,这位钱心蕊应该很得叶繁的喜爱才是。要不然叶繁也不可能在对方离职的时候赠送三百万。在三年后的那个保姆口中,钱心蕊可是一位传奇人物。
然而现在,文佳木却敏锐地察觉到,叶繁对钱心蕊根本没有半点喜欢。此刻的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心蕊,眼瞳里流转着莫名森冷的幽光。
直面这种充满恶意的目光,文佳木心里有些发憷。
但钱心蕊只是愣了愣,然后便绽开温柔的笑容,“好的,我马上出去。”
她一边在手机里翻找着什么,一边对文佳木说道:“叶小姐习惯在洗澡的时候看电影。我手机里保存的全都是她爱看的电影,我帮你找一部出来,架在浴缸边让叶小姐看。手机支架放在外面的茶几上,你去拿过来吧。”
文佳木立刻跑到外面拿手机支架,心里暗暗想道:难怪钱心蕊能在离职的时候获得叶繁的认同。被这么对待还一点儿都不生气,一般人很难做到吧?
浴室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大笑声,听着很不真切,像是在播放某部恐怖电影。文佳木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却又听见一道真真切切的尖叫。
她连忙拿起手机支架跑进浴室,却见钱心蕊捂着额头靠在门边,而她的手机落在地上,正被叶繁操控着轮椅反复碾压。
“发生什么事了?”文佳木心慌意乱地问。
她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钱心蕊捂着额头的指缝里流出来,很快就落满了脸庞。
“我没事!”钱心蕊飞快解释一句,却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叶繁谁都没搭理,只是不断转动轮椅,让轮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碾压钱心蕊的手机,使其支离破碎。尚未愈合的,由她亲手切开的那条狰狞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正流出鲜血。
裹缠着手腕的白色纱布已变成血红色。
很明显,她的疯病又犯了。她抢走钱心蕊的手机,并把它狠狠砸在对方头上。她早已习惯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怨气。
疯子!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只有叶先生死了,她才能学会用正确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
文佳木心里也有很多愤怒和怨气,却没有办法对一个病人发作。她立刻把钱心蕊扶起来,又把叶繁推到外面,抱上病床。
然后她叫来医生给这两个人包扎伤口,末了给叶先生打去电话讲述这乱糟糟的一切。
两万五的薪水算高吗?如果雇主是叶繁这种人,那还真的不算高。
第56章
叶繁被注射了镇定剂,这会儿正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
钱心蕊的额头缠了一圈纱布,身上的护理服还沾着很多血迹。但她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反倒快速替换了沾满粥水的床单和被套,准备把叶繁挪到病床上去,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叶小姐有洁癖,醒来之后看见床上的脏东西又会生气。”她小声说道。
文佳木打来一盆热水帮叶繁擦身,并不时回头查看钱心蕊的状况。对于这个人,她是真心佩服的。额头缝了三针,有可能留下丑陋的疤痕,她却还能露出开朗的笑容,并坚持工作。
所以说没有谁是随随便便成功的。那三百万投资是真的不好拿啊。
胡思乱想中,文佳木听见叶繁一遍又一遍地吟语:“滚,你给我滚,快滚啊。”
她迷蒙的眼睛半阖着,以为自己在喊,却只是发出微弱的气音。镇定剂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折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