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们各个佩刀,那架势,比先前的衙役还像衙役,他们伸出手,挡着四周,气势凌人:“避让!避让!”
有一个摊贩的位置有点前,被护院一脚踢翻,琳琅商品掉一地,摊贩护着自己的东西,目露愤怒,却不敢言。
其余摊贩,纷纷忍不住再往后退避。
好大阵势。
千凝眼前的老人,也赶紧收拾东西,千凝说:“老婆婆,我帮你吧。”
她揣好三条链子,两手提起老人家的摊子,往里收拢,老婆婆感激不尽:“多谢姑娘,不然靠老婆子我一个人来做,又是一顿好折腾。”
千凝温和一笑:“不客气。”
她回过头,那轿子已越来越近了,或许因为她的盯视,那护院便瞧过来,似乎想用目光威吓她。
千凝不想惹事,收回目光之前,便看轿子的帘子动了动,一只女子纤细的手,扯了扯车帘。
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千凝放心了,这下,她的熊掌应该卖得出去。
回去之前,千凝问了老人家,知道县里木匠铁匠的住处,前去拜访,原来,请他们上山建一座小木屋的价钱,才二三两银子,她决定,做木屋的事还是要靠专业的人。
也得让立大功的娇妻休息休息。
踩着薄薄的余晖,千凝终于回到山上。
她没有回洞穴,而是朝她选好的地址过去,这会儿还能听到“刷刷刷”刨木头的声音,空气中,也隐约有不少木香。
还在刨?
千凝加快脚步。
下一刻,她傻眼了——那堆在嵇无靖身边的木板,都要有一座小山高!
救命,这一天到底发生什么!
嵇无靖听到脚步声,动作停下来,也不知道,他保持同一个姿势有多久,此时,他浑身木屑,这一动,木屑“簌簌”掉下来。
真成一个木头美人了。
千凝语无伦次:“不是只有三根木头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木板?”
她记得,她只砍了三棵树啊,这些树可老了,她没舍得破坏太多。
便看嵇无靖歪了歪脑袋:“我又砍了一些。”
一些。
他管那么多木板叫一些!千凝嘴唇哆嗦:“刨完了,你就不休息一下的吗?”
这似乎是个好问题,嵇无靖被问住,他皱皱眉,过了片刻,才说:“你没让我休息。”
千凝掐了下自己人中。
她道:“别刨了别刨了,早够了!”
她拉起嵇无靖,捂着鼻子,给他拍身上的木屑,嵇无靖倒是听话,张开双手,由着千凝给他清理。
千凝拍着拍着,忍不住公报私仇,朝他胸口来一拳头,哎哟她图什么啊,活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接着,千凝检查那堆木材,嵇无靖无疑是强迫症患者的,即使是个瞎子,也能把每一块木板削得分毫不离。
回到山洞时,两人吃掉已经有点凉的包子和烧鸭,千凝抛抛手上果子。
这是她回来的路上摘的,早知道嵇无靖霍霍多几棵树,她就摘个最酸的。
但她事先不知道,自己也觉得把握得差不多,是时候得给嵇无靖吃点甜的果子,所以只摘了个甜的。
同个道理,他前面一直面无表情咽下酸果子,如今,突然吃到甜的,就会奇怪。
要激发木头的感情,还真是不容易啊。
千凝洗净果子,递给嵇无靖。
嵇无靖若往常那样,拿过果子,咬了一口,下一刻,他果真顿住,轻轻咀嚼着果子,似乎在回味着。
事实上,酸的甜的苦的果子,嵇无靖都吃过,他曾在大雨天,爬上一棵树,就为了找一颗果子果腹。
可是过去,那些味道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那只是食物而已,所以千凝拿着酸果子给他,他也不会拒绝。
直到今天。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甜。
像一汪涓涓清泉,从喉舌,冲刷到体内每一处角落,最后,轻飘飘地蕴在心口,徘徊不散。
千凝观察着他静止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她这阵子的努力,成果还是挺明显的嘛。
骤然,却看他把手中果子挪开,咬过的那一面,面向自己,还有干净光滑的一面,送到千凝唇边。
千凝愣了愣。
只听他说:“吃。”
就像千凝喂他吃兔子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