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爷子推了一下身边医护人员的手,氧气拿走,他大口呼吸,似乎因为知道了他的宝贝儿孙女没事,整个人都缓过来了,平复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掌权人那么好做?”
君老爷子说,“你喜欢他……他就是你的软肋,就算我不这样,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他拖累……”
君月月微微皱眉,她和君老爷子观念隔着天堑,根本就合不到一处,她真的没必要去和他解释,她会用多厚的铠甲,去维护这条软肋,她又因为这条软肋,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但是君月月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就从来没有为一个人,不顾一切过吗?想想那时候的感觉,或许就能够理解我们这些小辈了。”
君月月比君老爷子还像个沧桑的老头子,“人一辈子,真的太短了,能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东西,却还要去顾忌,错过了,很难再有机会重新开始。”
君月月只是感慨地说了一句而已,说完之后甚至没有去看君老爷子的脸色,只是收起了文件,嘱咐医护人员好好地照看君老爷子,这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君老爷子却因为这一句话,僵硬了很久,回想起当时他不顾着家人的阻拦甚至母亲的以死相逼,非要娶了他喜欢的女孩。
但是这条路太难走了,不是一句艰难险阻就能形容,金钱的面前,兄弟也是仇敌,他一路上亲手把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个个踩进泥地无法翻身,战战兢兢地站在君家的家主位置,到后来,却还是没护住他喜欢的女人,不仅如此,他连他女儿女婿的命都没能护住,连小孙女都受连累成了那样,一生到头,只剩下一个肖似曾经爱人模样的佣人老太太,陪在身边天天看上一眼,聊以慰藉。
这条路,真的太难了,就是知道太难,所以他宁愿做恶人,让两个孙女不要陷在感情之中,才更注重她们相互间的感情,君老爷子是真的不能再看见亲人反目,仇敌拍手。
他慢慢地躺下,又戴上了氧气,心绪起伏过大,他一直都不敢去回忆从前,每一步走过来,快乐实在太稀薄了,多的是数不清的沉重,背负,还有无所不在的忌惮。
如果再要他选择,他一定不会因为当时片刻的心动,拉着一个纯真的姑娘,走这样一条“鲜血淋漓”的路,他会选择另一种,父母安排的门当户对,相互助益无人能轻易撼动的平凡甚至貌合神离的婚姻。
这样,至少他不用看着他喜欢的女人强行褪去青涩纯真,咬牙忍着冷嘲热讽暗里挤兑,学习在上流社会游走,也不用看她即便这样努力,最后还是早早地被这巨大的权利旋涡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君老爷子看向天花板,呼吸罩下面,突然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的女儿像他,孙女也像他,连“逼宫”都用上了,就为了一个傻子。
她还是不肯相信他铺的路,非要拉着那个甚至都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走一遭……
倒也罢了。君老爷子闭上眼,终于卸下了身上压了一辈子的千斤重担,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君月月出了门,就和身边的律师分两路,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车,直接朝着丘海市行进,她要去接她的宝贝。
君月月上车之后就把电话拿出来了,是她上次被方安虞跳楼砸得粉碎的那个,她让人去找那个老板修了,那个老板说他妈的八年保修,接过换个屏幕要了三百多,太狗了手机新买的时候一对八百,折一下也才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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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君月月还是修了,毕竟这个手机用顺手之后,其他的真的再贵也觉得别扭。
不过修好之后,比较烦人的是界面居然和以前不一样,而且手机电池显示旁边的那个小指针也没了,问那个老板,那老板含含糊糊地说忘设置了,还说不影响使用,再打电话就不接甚至关机了。
君月月决定抽出空一定要找几个肌肉壮汉,去那家小破店吓唬吓唬那个老板。
不过现在她没功夫顾忌那些,拿出手机给方安宴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乌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就来接他哥哥。
方安宴依旧没有回复,君月月等了一会,直接打电话过去,但是那边说是已关机。
难道又给她加了黑名单?
君月月借司机的电话又打了一个还是关机,所以方安宴是真的关机了……
他家里那一大摊子,恨不能整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状态,他怎么会关机呢?
君月月疑惑地挂了电话,除了方安宴之外,她也没有办法去联系其他人,就只好先暂时按捺情绪,反正她人已经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方安虞接走,要是方家那两个老混蛋不同意,君月月就威胁他们撤掉项目,她这几天不光弄清楚了君家,把方家现在的状况也弄得清楚明白,还拟了合同,附加各种优厚的条件,这一次去,她要把方安虞从方家买出来!
买出来,他就再也和方家那两个老混蛋没有关系了,从今往后只属于她自己!
君月月想到这里就兴奋,一直催促司机快一些,视线兴奋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从来没觉得像这一刻这样轻松惬意过。
一切在她看来,几乎尘埃落定了,她抱着文件夹,靠着车后座不知不觉地意识昏沉。
她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先前君月月就做过了,只不过上一次是旁观者的视角,这一次,她就切切实实地是君悦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