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有些懵,他从小到大都没跟谁这么亲近过,自然不会有人这样同他讲话……所以,这位大叔是认错人了?
身体重得像是被车子碾过,他稍微抬下胳膊,脑袋竟嗡得一声,疼得他呲牙咧嘴。
“还跟我呲牙,混小子你这是翅膀硬了?老子还管不了你了?”
何唯顾不上对方说的是什么,只咬着牙将那尖锐的仿若钢针穿脑的疼痛给硬扛了过去,好在十分短暂,短短几秒钟,疼痛就消失了。
总算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何唯缓缓睁开眼,看到了说话的大叔。如同他所猜想的,男人年约五旬,鬓间微有白发,但胜在红光满面,虎目圆睁,虽已步入中年,瞧着倒也不算显老。
只是,这人他不认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之前那褪去的疼痛又猛地涌了上来,就在何唯以为又要挨上一次的时候,这疼痛竟迅速散去,如同暗夜的烟花,响声震天,但炸开之后却只剩绚丽无边。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数不清的记忆碎片,何唯虽然没再次晕倒,却也只能捂着头,无声的承受着。
到这个时候,雷明才发现异样,粗糙的声音里有遮不住的担忧:“小何子?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跟雷叔说啊!”
沉默了近一刻钟,何唯总算压制住了这些零碎的记忆。
“没……没事,”果然不是自己的声音了,何唯在心里虽然惊骇,但仍硬着头皮说道,“雷叔,我没事了,就是刚才起床起的太快,有些晕。”
若是往日,他来上这么一句,雷明十成十要暴躁一番,但此刻何唯面色实在难看,雷明心知他不是在装,不免有些担忧:“小何子,你有事就跟雷叔说,要真难受了,我就去一趟玉峰山,给你寻些药物。”
“不用,”虽然不知道玉峰山是什么地方,他何唯并不想麻烦别人,他赶紧说道,“真没事了。雷叔,有饭没,我饿了。”
他勉强笑了一下,为了让雷明安心,还特意下了床,稍微走了几步:“您瞧,真没事!我就是饿得很了,再想到今天的日子特殊,一时紧张,所以才晕了一下。”
他这样一解释,雷明还真有点信了,别说何唯了,就连他也十分紧张。若是今天再不成……那何唯这小子可就……哎……雷明叹口气,实在不忍心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雷明打起精神,嗓音震破天:“行啦,有什么可紧张的,保准没事!快点洗漱一下,饭早就好了,赶紧吃饱了就去前堂门,别耽误了时间!”
雷明先一步离开,见他走了,刚才还硬撑的何唯却是再也挺不住,一下子软倒在地,他毫无形象地瘫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出租房呢?他的破电脑呢?他囤积了整整一个衣柜的泡面呢?都去哪儿了!
没了这些,他即便没死成,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以及……这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些记忆十分凌乱,根本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片段。何唯认真地想了又想,除了能勉强知道这副身体和自己同名同姓之外,这些破碎的记忆里就是剩下考核考核还是考核,似乎这身体的主人从十一岁就开始不停地考,考了足足五年,这都十六岁了,还要去考!
刚才的粗狂男人名叫雷明,跟这身体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这孩子十一岁那年来考核,没考过,雷明瞧他可怜就养在身边。
这孩子有些一根筋,雷明竟也不打醒他,还年年给他凑齐高额的考核费,生怕他不去考……
如今十六岁了,据说是最后的年限了,要是还考不过,他就只能离开这儿了。
这少年也是个孤儿,对雷明很有感情,舍不得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所以他说什么也要通过考核。为此还翻了一堆杂书,看了几个偏方,自己琢磨了大半夜,试了又试,不成想……竟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