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来之后展开来举在眼前,阎君趴在衣服上仔细看了看破损:“快去找个会织补的人,把这件衣服补好,一点破绽都不许留,浑家知道又要打人了。刚穿了才半年,啧,刘彻你也真是的,就不会射腿么?”
侍从连忙把衣服叠好包起来:“是,是。这就去。”
众人无不侧目,这位阎君把被老婆打这种事说的这样理直气壮吗?护着衣服,连腿都不要了?
刘彻好气哦,开口教训道:“你身为阎君,这样惧内成何体统?”
阎君秉持着‘我可以说我老婆是个泼辣的妇女,谁都不许说她不好’的原则:“呦?你倒是不惧内,还没吃够苦头吗?我这一件衣裳,她要织布又要绣章纹,还要镶滚边,前前后后的忙下来要耗费大半年的功夫,期间还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被她打两巴掌怎么了?孤乐意!用你管啊!你有老婆么?你知道什么叫夫妻恩爱么?爬开!”
刘彻嘲讽道:“夫纲不振。”
阎君仔细回忆了一下八卦,嘲讽道:“比不上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我哪敢不听您的话,您说的可全是对的呢。”
全场能忽悠住阎君的只有刘邦一个人,因为他出其不意。
而刘邦现在双手被人拧到身后粘在一起,满心只想揍刘彻:“阎君说得对,是应该对妻子好。刘彻你他妈闭嘴吧你个小王八蛋!”绷不住了!真恨不得把这辈子知道的脏话都倾斜在刘彻身上。
刘彻横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计较,倒不是为了什么辈分和尊老爱幼,而是自己的确毁了他的大计划。
阎君盯着刘邦研究了一会,问卫青:“你刚死不久吧?”
“启禀阎君,臣刚死了不到一百年。”
“人间碰到这种大忽悠会怎么对付他?”阎君不想说自己没见识,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卫青并不知道刘邦有多善于忽悠,也不知道阎君何出此言,沉吟了一会,谨慎的说道:“尽量不和他说话?”
刘邦心中一惊,这还真是对付自己的方法。
……
刘邦,刘启,刘彻,刘弗陵在庭中排成一排。
“刘恒怎么不在?”
刘彻淡淡的答道:“文帝觉得打不赢,回去了。”
刘邦:?觉得个屁!这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他就是知道自己没啥用,给自己留个后手!
他老子要是赢了,能把他关在里面不放出来?不能啊。
他老子要是输了,他提前跑回去就当没这回事。好小子啊,两边下注。
阎君们在上方窃窃私语,语了半天:“把刘弗陵压下去。”
刘弗陵十分紧张,两个鬼卒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拖了下去。
一直拖到大门口还拐了个弯才停下来,倆鬼卒扶着他站稳当,一位校尉就在旁边等着,笑道:“陛下不容易啊。”
刘弗陵脸都红了:“别嘲笑我了。”
“没有,你是真不容易。”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升职了。回去干活吧,门口正忙着呢。”
刘弗陵没忍住,问:“这位阎君把人都遣散了,不怕有危险吗?”
“怕什么。”校尉低头笑了笑:“谁能砍死阎君么?边上藏了几十个人,后面跟着的几百人都急着立功,刘彻又不是项羽,想在阎君面前暴起伤人也没机会。”
刘弗陵愧疚又郁闷的换了新制服,坐在城门口看着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新来的冤魂。
过了鬼门关进入酆都城,再分流去十座阎君城池受审、受审判,他现在就在其中一座城的城门口。
鬼卒们押送来一批又一批的鬼魂,有人被一群人拳打脚踢,还有几个年轻的妇人撕咬着一个老头,嘴里还嚷嚷着:“凭什么让我们殉葬!”
一个年轻又贫穷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踉踉跄跄一身是水,十分惶恐的走在人群中,她的丈夫死了,婆婆要她直接改嫁给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女人抱着自己产下的婴儿投水自尽。
刘弗陵就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看着人来人往,过了一会,忽然发现几个鬼吏护送/押送一个年轻而尊贵的女人来到这里。这女人有多尊贵呢?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是太后级别的。
刘弗陵开始思考,这是谁家的太后?是那家的太后?是那个诸侯王的太后么?
不,这就是他的妻子,上官桀的女儿。
在汉元帝刘奭时期当上了太皇太后,因为人手不足暂时稽留在人间,现在才带回来。
丈夫没有认出妻子,上官皇后也没有认出这个叼着麦芽糖、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的年轻门吏是自己的丈夫,她沉默的在这些陌生人的簇拥下走进陌生的都城中,倒是很平静,反正一生都是身不由己。
阎君们还在研究对这几个皇帝应该怎么处理,现在能明确一点——拘禁他们这次有理由。
但是给他们什么样的待遇呢?像现在一样的待遇,的确有点残忍。如果他们能耕种收获,能去集市逛街,还有无穷无尽的生命……皇帝们生前所做的事,值得这样逍遥快活的生活吗?他们凭什么过好日子?他们现在是候审!
经过长时间的商量之后,其中一位抱猫阎君催道:“快把卫青还回来。有完没完了?”
她身边的阎君盘着一双铁球,盘的火花四射:“卫青是我的人吧?借去用两天还没完了?”
白发阎君压制他们:“都别吵!”
他伸手用笔尖点了点镇纸,暂时撤去禁制让声音传出去:“卫青,带刘彻去见刘据,顺便把刘据带回来,赦他无罪。”
刘彻无声的拱了拱手。他知道阎君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这群人虽然优柔寡断,暗暗的使坏,但是还算是正直,也不多疑,使坏也没有什么手段。
卫青答应,有些尴尬的走到刘彻身边,缓缓伸出手搭在刘彻手臂上,抓着他离开了殿内。
刘彻又叫了一声:“卫青。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卫青单手解开面具,臊眉耷眼的垂着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陛下,我,对不起您了。”
刘彻摇摇头,似乎是说没有,又似乎想说无所谓:“你姐姐改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