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条不紊却又杂乱无章。说起来复杂,其实就是他认认真真的收拾,把东西分别归类,把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匣子整齐的摆放着,尽量整理干净,但由于东西太多,还是乱七八糟。
三人分宾主落座,刘病已开心的看着这个不算正经儿媳妇的、儿子的妃子,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她能为了我儿子去拦熊,一看就是个好人!“王政君和傅氏无颜去帝镇,奭儿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冯媛越发不安,迟疑了这一路,索性直接说了:“陛下,自从死后,妾在地府蹉跎了一些时日,后来钱财也花销殆尽,只得在地府谋了个差事。”
想和陛下长相厮守,但也想继续当差,这很有意思,能见到好多离奇古怪的事,上司也很器重自己,再努力工作个十几年,就有机会去被教头择选,教授功夫,事业一片大好,又自由又快乐。倘若陛下非要让我回去,安分守己的做一名后妃,那……可不好选。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
刘奭没等她想的太多,高高兴兴的说:“好啊!我娘,太后,王太后也在地府的度支工作呢,地府最妙之处在于女人出门安全。”
再怎么柔弱的美人,只会被人围观,不会被人‘欺负’!这一点最好。
“我记得你不练武,当差之后学的么?”
冯媛生前未出阁的时候的确不练武,她爹娘非说练武会变得粗壮蠢笨,手上有厚厚的老茧又痒又痛,女孩子不用受这份苦,家里也不是穷人家,不用她动手打人,学学舞剑和骑马就行。打架用的剑沉重,舞剑用的剑轻且软。到最后含冤自杀,花陪葬的金钱租房子住的时候,每天就在院子里生气,最后为了打发时间,捡起小时候学的剑法。
俩人把各自羞人的心事都说了,冯媛要继续当差,而刘奭以一种微妙的(留守儿童)心态要留在养母身边,双方没有任何疑问的接受了这件事,又偷偷拉手。
刘病已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说实话,他一直对此很忧心,和妻子一直都觉的这个本来就软弱的孩子因为常年单身越发意志消沉,你倒是看看人家汉武帝啊,谁骂他他就怼谁,谁打他他就还手,半点不吃亏,还保持了骄傲和强势。同为武帝后代、戾太子后代,你看看为父,再看看你自己。啊,儒家都是混蛋,把我儿子教成一个小怂包。“冯媛。”
冯媛俯身:“先帝,啊,陛下请吩咐。”
叫先帝没错,对着他本人这么叫怪怪的。
“我和妻子在人间逍遥快活,没时间管他。人都说妻贤夫祸少,你和他再次成婚之后,多多约束他,叫他好学上进,不要那样。”
刘奭超委屈,我很好的,全天下只有我父亲嫌弃我。
冯媛的重点落在:“陛下命我们再次成婚?”
刘病已点点头:“生死之分,过去的关系都清了,你愿意嫁给他就该重新成婚。奭儿,你自己准备好的婚礼,定下良辰吉日,记得请我和你娘来受礼。”
他的表情微微变了,抿着嘴叹了口气:“你娘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长大成亲。”这事儿他也记着,当年也考虑过要不要抢一个皇后给儿子,奈何王莽的妻子软弱无能,公孙述的妻子愚蠢,我儿子需要成婚,更需要一个好女人。
还是这个敢挡熊的婕妤最好,感情深厚和勇敢过人兼有!
感情不深不会这么做,胆小的也不敢!
冯媛直了直脊背:“陛下,我在另一座城当差,不在这里。今天来此是恰逢休假,我在街上算命,先生跟我说利在西南,这才过来。成婚之后,陛下您是留在这里侍奉太后,还是,嗯,移驾过去?”跟我住,还是跟太后住,我放假回来?
刘奭表示这件事得和我娘商量一下,啊,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们有好多话要说。
冯媛摆摆手:“陛下留在这里吧,侍奉太后才是正经事。”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别因为最近十几年工作量减少了,有时间放假就觉得永远都有假期……等将来忙起来一年也没有一天假!
刘病已轻松愉快的走了,看我打儿子打的多好!多对!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到了兰花宴的山谷周围就看到警示性的大牌子飘在半空中:【你看清楚这行字就该停下了,再往前走会倒霉的。】
他停下脚步,双手拢成喇叭,开心的大喊:“许平君!!!咱们儿子有媳妇了!!!挡熊的熊婕妤,啊不是,冯婕妤碰到他了!!!”
许平君一身水气的飘出来,扑向他,没停住,直接扑到怀里了。
……
刘彻正在收拾剩下的祭品,闲的没事干,把这些祭品堆叠成一座宝塔,现在已经堆了十几米高,第一层是三头牛,第二层是一匹马,第三层是猪,第四层是羊,在往上是狗(狗是六畜之一,也曾作为祭品)。堆的高高的,最上面是小鱼,整座宝塔正在摇摇欲坠。
全镇子的人都在周围,仰着脸看,看他到底能堆多高。
可见一群人无聊时究竟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刘盈有些心酸想哭,甚至想去找人挑衅,他连玩这种游戏的机会都没有!混蛋!把我四个儿子都杀了!要是他们还在,正月里就是我被肉山掩埋,扶苏哥哥把我挖出来!现在扶苏和我俩人的祭品加起来也不够堆高塔的。
在过年期间,扶苏收到了一些祭品,有一些自认是他的子孙后代的人为他祭祀,有钱但地位不足的人是没法用牛马来祭祀祖先的,就给他祭了羊和鱼,还有饼。
卫子夫来到帝镇边缘,才发现自己进不去,以前没试过。隔着屏障喊:“陛下!!陛下!!汉武帝!卫子夫找您有事!”
看到刘邦的那座肉山,看的万分愉快,这哪里是油腻腻的祭肉,分明是钱,是永久的房产——每栋房子按照五百年交租金就能买下来!自己有了固定的房产之后,就算弟弟因为什么突然的变故被削职,也不用担心居无定所呀!
刘彻踩在梯子上,小心翼翼的把小鱼一条条的尽量保持稳定的摞起来,大鱼在下面垫着,现在全靠小鱼撑住。听她一喊,险些把这座高塔碰倒,厉声道:“别喊!”
跳下梯子,飞快的走过去:“你喊什么!我忙着呢!”
卫子夫根本不信,在帝镇里能忙什么?她也不争论:“我有急事要找陛下商量。”
刘彻双手抱胸:“哼。你说,朕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事。缺钱了?不够吃?”
卫子夫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陛下,有人想买这些祭肉,不论多少都要买,只要扔出屏障外就由他们的人拉走,按数目给钱。”
刘彻一怔:“你这么缺钱么?出什么事了?”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刘彻不理解她一度贵为皇后,怎么能穷到要来讨要祭肉拿去卖钱。听起来又穷,又可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花钱打点。
卫子夫初时不解,看他嫌弃的表情就想起来了,经商不是贵族士大夫该干的事,可我不是士大夫啊。“没事啊。我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话题转到这里,说着就顺了:“陛下嫌这些肉堆积无用,食之无味,每年都让您烦心,我这才想起来把它们卖掉。再换成地府那些新鲜又有滋有味的佳肴,献给陛下。”
刘彻皱着眉头,仍有些不放心。祭肉扔了都没什么关系,卖掉,准是拿去给别人吃,感觉心里怪怪的。
“是卫青认识的朋友要买,我想给儿子们买房置地。”
经商不可取,但是买房子买地是对的!
卫青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他认为可靠,那一定可靠。
刘彻漫不经心的答应:“行啊,你做主吧。最好能让人进来拉走,贵为天子,推着车搬运这些东西,真是可笑。”
“高祖哪里的祭肉也能运走么?”
“他?呵呵,他准备熏的始皇和扶苏受不了了,去帮他收拾。孰料始皇去地府当差,扶苏假装看不见。你想拿多少随便,不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