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开始思索:“喂这么多年还不胖,正常吗?”
“人间的牲畜活不了这么久。”
原先养着不脏不臭,也就一直养着了,过年也用不着杀,本打算养肥了就杀,可是看来看去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肥了,更兼有点拖延症,一来二去就养了几十年。
两只浑身黑毛的猪都很高兴的样子。他们本是犯罪的鬼,按照惩罚应该带着记忆变成牲畜被杀一次,就清了欠的账。本来就是一年的事,谁知道这里的人拖拖拉拉,这几十年间,好几天才能吃一顿饱饭!!
正经喂猪的人都是一天喂好几遍,保证猪猪一直有东西吃,这些人倒是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四个人依次掂量了两只猪,共同投票给其中一只,很明显这只更沉!
捆好拎回去,搁在地上。四个人坐下来,严肃的探讨:“怎么杀?”
不怪他们不知道,除了祭祀之外,他们都见不着猪头。
因为君子远庖厨一句话,虽然扶苏生前杀过人,刘恒给人判定过许多死刑,刘启亲自打死过一个堂兄弟,但谁都没见过杀猪宰羊的场面。
自打商周结束之后,就不流行在祭祀时现场宰杀了,都是在旁边杀好煮熟再端过去。
扶苏沉吟半日:“应该和杀人差不多吧?”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知识面并不全面,以前军队里宰杀小动物时,他偶尔也会路过,看他们做的得心应手,压根就没仔细看。
“不能。人的脖子能砍断,猪的脖子不容易砍断……猪有脖子吗?”
“有,颈肉很好吃。”
“我只知道得剥皮。”
“当年陈平能称量天下,就因为他分肉分的公平,乡里祭祀之后均分肉时,都叫他来分,无一人有怨言。”
“那真是厉害。”
“你们会煮肉么?”
刘恒没什么信心的点点头:“我煮过。有花椒吗?多放些青花椒和花椒叶子就不错。”
扶苏指了指后院:“那边就是花椒树。刚结了果子。”
地府虽然没有蜜蜂授粉,但他们也知道蜜蜂除了采花酿蜜之外,还有个能耐,如果没有蜜蜂就不结果子——这是劳动人民的观察所得。地府没有蜜蜂,两人等到花开时,各拿一只毛笔,在所有的花上一顿乱戳,以此保证结果。就连草莓花也是一样……
先去揪了覆盖锅底的青花椒,然后撒了一些盐,放了一勺油,把青花椒浸在油中。小砂锅坐在火炉上,慢火把青花椒那种清新爽麻的滋味渗透到每一滴油中。
宋氏和梁氏出来看了看,觉得害怕,又回去了。
刘彻绕了一大圈回来时,闻到了满镇子的香气,热油炸过花椒的气味十分曼妙,加上一些酱油拌饭,就能直接吃一大碗。他以为可以直接吃了。
没想到他们才把猪按在地上准备杀。
这家畜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绝望的倒在地上,瞪着眼睛。
遇见几个外行也算倒霉。
“诸位,这是炖什么呢?我一觉睡醒了,还没炖上?”
扶苏拿着一把长剑和一把短而厚的剑陷入了犹豫:“还没杀呢,唉……”
刘盈小时候见过,现在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默默的拔了一头蒜,两根葱。把蒜剥出来,看花椒油的热度很高,青花椒快要炸煳了,赶紧用一把玛瑙柄的小刀把蒜切片扔进去继续炸,又把葱也切断,一同扔进去。
油散发出来的香味变了,变得更复杂也更有层次感。
刘盈蹲在旁边闻了一会,默默的去沙子里挖出一块姜来。
赵飞燕赵合德端着碗,刘骜端着一木桶的米饭走了过来,他们估摸着饭熟了才来,却只见到一只生猪:“嗯?要生吃吗?”
刘骜有点茫然,他吃过鱼脍(生鱼片),味道很好,软滑爽口还有点甜,但是生猪肉就算了吧。鱼肉是白的,看起来很干净。
扶苏问:“赵飞燕,你知道怎么杀猪么?”
赵飞燕神色复杂的长叹一声:“想不到啊!你们都听我的!拿个盆过来扣在地上,把猪搁在盆上,先把身上的土洗干净呀!!烧一锅开水!先一刀扎死放血,然后开膛破肚!”
众人一起问:“然后呢?”
“退毛啊!你们要带毛吃吗!!”
赵飞燕看精致的玉柄短剑,有些无奈:“用菜刀啊!”
扶苏叹了口气:“谁的墓里能有菜刀?”
刘盈和刘箕子去兢兢业业的烧水,王嬿去找一个能舀水的瓢。
刘彻也上前帮忙:“这是我养的么?”
“不是,你养的还是瘦。”
“真可恨!”
忙的一身大汗,总算是把猪弄死了。
只留下一具皮囊,钻出来一个灵魂,这魂魄气急败坏的说:“养猪要喂的!要喂的!最长是一个月喂一次,只给喝水,这要是在人间早就饿死了!指望我喝西北风长胖啊!你们可别瞎整了,哎,给我把毛退干净,按照规矩要分我一条腿!”
他这就是讹人,没这个规矩,但他看出来这几个人不会干活。
杀猪的几位都懵了,虽然都知道是鬼,都是鬼,但是杀掉一只猪忽然出现一个灵魂,怪可怕的。
忽然蜂拥而来一群鬼差,严阵以待:“帝镇中多出来一个灵魂!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怎么回事!哦,是猪啊。抓走抓走。”
好家伙,屏障忽然感应到出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可把阎君吓够呛。平时不关注帝镇中发生的事,突然响起警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开始戒备,整个帝镇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