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城隍集体翘班围观西晋灭亡时,阎君们带了酒来犒劳众人,席间城隍们进行了文化交流,好几个地区的城隍都表示见过葛洪这人不错。葛洪年轻时在丹阳隐居,后来投军平乱被封为伏波将军,想去洛阳时恰逢八王之乱,投靠好朋友广州刺史嵇含时又恰逢嵇含被杀,他流落广州多年,最终回到家乡隐居。一个能隐居的地方还是很太平的,只有当地城隍关注他,并到处送更新。
《抱朴子》分外内篇外篇,内篇总结开阔了古往今来的所有修行方式,守一、行气、导引和房中术。
外篇主张治乱世用重典,提倡严刑峻法。匡时佐世,对儒、墨、名、法诸家杂糅一起。鄙视魏晋清谈。
嬴政看重他,正是因为外篇写得好,在当前这个玄学清谈盖世的年代,是一个真正有头脑、有远见的人。打开包裹时叹息道:“荣位势利,臂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绝,赫赫者灭,有若春华,须臾凋落。他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时局世事真是令人感伤良多,我若是生在此时此刻,也要去求仙问道。”
哦,这次更新的是房中术。葛洪娶了老师的女儿为妻,在这方面是他实践总结的资料。
“试试吗?”
“试什么?”吕雉放下正在写的东西,站起身过来看了看,害羞的捂脸笑:“晚上的,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吕雉沉默的看着他,眨了眨眼:“我想,凭我的能力,去做个判官绰绰有余。将来等你成了阎君,忙起来没有时间见我,我去做判官反倒能常常见面。也不能指望我学会变成猫儿不是?”
这件事很严肃,能打破一切旖旎的梦幻。
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会:“话虽如此,只是大材小用。”
“做你的幕僚才算不屈才么?”
“不错。判官的工作我做了许多年,虽然熟知世情,能向鬼魂询问人间情况,能举荐人才,实际上没有权利,活动范围也很小。若没有你的辅助,很多事我听不到,也做不到。倘若你去做了判官,谁去为你传递消息?人间可以高官厚禄诱惑,以身家性命威胁,人人都知道忠君,阴间不同。往昔的父子夫妻也不可信,只有你我这般志同道合,才好。”
吕雉微微欠身,几句话拐下来问到话题重点,她不太想坐在阎君殿里踏踏实实的做规规矩矩的事,这些年打探消息煞费苦心,回报应该就在不远处。
伸手勾住他的袖子:“陛下若身为阎君,要如何安置我。只是阎君夫人可不够,我如今学会了居安思危,总得有些事情做,心里才安。”
嬴政的脸色如常,只是往桌子上靠了靠,下意识的抚弄着桌子上的纸张,又收回手,捻着指头:“匠作监并无长官,我原打算为阿盈争取一番,他好像只喜欢研究机关、武器。阎君打算新设蜃楼地狱,蜃已经到手了,只是没做好这个地狱的打算,缺人掌管。都尉们现在都改为城隍,以你的实力可以一试都尉。招贤阁现在空寂无人,不过那些文人迂腐,你不必去和他们吵架。”
吕雉心下一番思量,匠作监的位置也是按部就班的做事,努力研发和批量制作,匠人们的脾气比人间大多了,她见过墨翟,套近乎的时候被轰走了三次。管理那里也不过是提供原材料,接受成品,抓质量。都尉的身份听起来高尚,可以执掌兵权,却担心自己不暗战法,以裙带关系上位,一旦失利会被骂的很惨。招贤阁正如他所说,吵架太烦了,还吵不过那些引经据典强词夺理的文人。
用袖子捂住脸假装害羞:“我虽然不喜欢折磨人,倒喜欢你送东西给我。”
嬴政:“想要什么自己买。”没错,是夫人管钱,不论要买什么东西,都得知会夫人,找她拿钱买小礼物再送给她,那太好笑。像是鬼差说的那样,在人间轮值时偷偷买小礼物带回去让母亲/妻子开心是不可能的,让她自己买就好了。这和折磨人有什么关系?
“……”吕雉心说,我的意思是我喜欢选择你可以把鬼魂送到我哪儿去的地狱!“我觉得蜃楼地狱挺好。我见过那蜃,看起来干净漂亮,阎君夫人们把它壳上的杂物刷干净了,在旁边聚会也方便。如今那皇后刘娥在度支算账,我还没空去和她交朋友,略微聊了两次,她人不错。”弄一池子咸水,把蜃放进去,把要受罚的鬼扔进去,不耽误我修亭子种花,请人喝茶。
始皇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自从弩兵的名额被扩充到三千之后,他就相信自己升职不远了。你懂的。现在这三千弩兵虽然被借了出去,但还算在他的名下,多么的令人有安全感啊。
正在这时候,鬼卒带回来一份通知,帝镇隔壁将要重新起一个镇子,存放当前人间的皇帝皇后,特意通知各城隍到时候不要把人送错地方。皇帝们如果遇到繁忙时,不用审,直接扔进去存着即可。皇后们有选择的机会,可以合离可以跟着皇帝走,反正送下去不用通知阎君,通知好送到哪儿去就行了。因为皇帝太多,过去那种专人接送的待遇取消了。
葛洪写的文章不错,就是在床上还得注意吐纳对于始皇来说有点难,本来就没有天赋,在这种时候一心二用实在是难为人,就算一心两用,想的也是别的事啊。有一些小秘诀值得学习,谭中穴的妙用令人意想不到,不愧为中丹田!
……
帝镇隔壁两里地外重新起了一个镇子,打算过些年把大量噼里啪啦死下来的人间皇帝塞了进去。虽然人间同时并存六国,也至多是有六个皇帝,十几个太后皇后,又不会一起死下来。
奈何地府太忙,阎君们太忙。把这些生前就互相攻打仇恨,却从来没有面对面单挑的人如果凑在一起,正式和自己的敌人决定,不在经由士兵和将领代劳,两国交战缩减到两个皇帝单挑,这是不是很好?外人看起来是不是很快乐?
对他们来说,失去崇高的地位和强势磅礴的军队,是不是很痛苦?热爱土地的人失去土地,热爱权力的人失去权力,这痛苦远比一个人失去心爱的人更锥心刺骨,恐惧和提防,互相攻击,有什么比让仇敌同住一室更令人紧张?得知自己看不上的皇后其实也不喜欢自己,这是多么大的耻辱。
皇帝们集体跑到圈出来的这片地的屏障外围观,眯着眼睛俯下身才能看到地上那条细细的光线,那是屏障的地基,里面没有人,也进不去。
刘邦:“啧啧,可惜进不去,要不然进去画点鬼画符,撒点血,扔些骨头恐吓他们,倒是挺好。”他太无聊了,赌场现在平平安安,竞争对手都进地狱了。帝镇里的事就看着曹家和司马家一张一弛,各有打算,什么都不着急,什么都不用管,算是无所事事。
他一番话说完,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扶苏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聊,在做很多无聊的事:“可以扔骨头!”
“对!骨头不埋在土里不会化。”
“骨头当肥料挺好的,扔去岂不浪费?”
“找刘备做草编骷髅头,哦,他当差去了。”
刘秀:“等他们能出来时,可以约战!”
“他们出的来才怪。”
“未必全是昏君。”
“不是昏君就该到咱们这儿来了。”
曹操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默默的心疼自己,已经无聊到做这种事的地步了:“也算给后来者接风。”
小孩刘隆沉吟良久,他想说自己想用黄泥混合甘蔗渣和墨汁捏几坨便便扔进去,又觉得这玩意好像比苍蝇还过分。默默的自责了一会,嗯,不和他们说,晚上偷偷捏就好了。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当然要避开人。
众人现在被人间的皇帝们倒行逆施害的,不能愉快的逛街,于是就愉快的制作各种可怕的手工艺,丢进去恐吓他们。
在扔骨头看谁扔的远大赛中,刘彻拿出弹弓,横扫比赛。别人只有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发色骨头的弓,但弹弓可以。不论是泥丸、石头、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只要圆溜溜就能打出去。
孙休则做了最恐怖的木偶人——在当前,木人和巫蛊是分不开的,除非做的特别精致漂亮还有生活,譬如某人陪葬的一套厨房小泥人,某人陪葬的小伎乐俑,某人陪葬的甲士俑,否则就有巫蛊的嫌疑。他做的这木人不用看,就是巫蛊,脑袋大身子小,两只锥形的脚,瘦骨伶仃的手,刀砍斧劈依然不成样的一张脸。没办法,第一次搞木雕做的就是这么糟。他拒绝认领这个木人的雕刻者身份。
刘隆被抓过来时,大嚷大叫:“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有谁诬赖我?不是我!你们不能因为我喜欢玩大苍蝇就说是我!刘懿刘炳也是小孩,怎么就非我不可?”
另外俩人举起在石头上刻的鬼画符:“我们忙这个呢。”
曹叡慢条斯理的告诉他:“我那日对月伤怀,在河边饮酒,看着你端了一木板的泥团过去,还看着你回来在河里洗澡。”
刘盈回家时听说了这件事,立刻用木头拼了两个死不瞑目龇牙咧嘴的人头,表情极为狰狞鲜活,去买一只鸡回来,用鸡血浇淋到上色:“快扔过去吧,我看着都害怕。”
过了一个多月,这块圈出来的地方白骨堆积,扔了两个棕红色脏乎乎的骷髅头,还有几十个丑陋狰狞的木偶人,围着边缘摆了一圈写着符咒的大片石头,石头上有朱砂涂满划痕,还有很多诡异的、一滩一滩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