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话题非常值得深思,这是比庄周梦蝶不差多少的哲学问题, 还涉及到法律问题。
地府一直以来都围绕着量刑的时间长短和轻重有争议, 也经常有人上奏, 只不过阎君立场坚定的不听劝。
争论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有些穷人忽然暴富——祭品老母鸡和鸡蛋的价格暴涨了十倍。
另一个则是纸贵了, 士人们到处抄录那些精彩的、令人拍案叫绝的谈论这件事的文章, 一时间所有纸店全部清空。
《三都赋》能让洛阳纸贵, 地府中汇聚了古往今来的英才, 写出辞赋来与人探讨这些哲学问题并发散思维之后,让士人们抄到手软也停不下来。
医馆最近无事可做, 和贾思勰等农学家联合起来, 去地狱借了人切开, 和旁边被切开的牛羊做对比, 研究是不是他们的脏器有什么不同。贾思勰去旁边吐了一会, 回来坚持继续研究,医馆的小徒弟去吐了一会。狱百夫长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们自己收拾地啊。”
狱尉:“不要无理。但是,老先生们, 都请吧。我忽然想起来,有规定,除了肉店地狱之外,别的地方不许卖罪鬼,或是拿罪鬼做别的事。”以免发生各种不可描述的生意。
‘鸡为何不下蛋’小组陷入了瓶颈中,这瓶颈不同于墨老夫子那个‘代替判官的自动审判机’陷入了一百多年的瓶颈,他们觉得自己这边的困难只要努努力就能突破。首先,得知道鸡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阎君申请:“请拿几个有罪的灵魂,变成母鸡,供我们研究。”
这不难,就是翻出母鸡的模具而已。
小组手里拎着鸡笼满载而归时,出了往生池的门扉,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了羡慕敬仰的目光,甚至有人直接上前出价要买。
送他们出门的禁军教头看要乱起来,赶紧派了一支小队护送他们回去。医馆那里虽然人来人往,却很安全,距离阎君殿挺近,旁边也是各司衙门,没有人敢去哪里闹事偷鸡。
何戢和他在死后结识的英俊有风度的朋友们目睹了鸡飞鸡叫的全过程:“哈哈哈,一只鸡卖到一万钱,真是稀罕。”
“我看地府的鸡鸭鹅要和蒟酱一样成为贡品,只有阎君才能享用。”
“没有,阎君大多不贪图口腹之欲。”嵇康不怎么爱搭理何戢,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跟自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那位神仙阎君不沾水米,也不饮酒。真神仙大概如此。”
一件衣服穿了几百年不换,不脏不旧灰尘不沾身,不贪图口腹之欲,博学多才而不炫耀,气质高华,平和的有些懒惰。
“人间的鸡知道自己是鸡么?阴间的鸡,如果认为自己是鸡就能下蛋吗?”
“子非鸡。”
“其实可以试啊。”
众人哄然大笑。人只要气质足够好,就能给原本的样貌添加光彩,他们交朋友的标准不是颜值,而是顺眼。路人看到一群老少不同、贫富不等的帅哥在酒馆二楼大笑,不由得都抬头去看。
他们自是谈笑自若,不把其他人的眼光当回事。
忽然有一个女人尖叫:“爹!”
众人都没什么反应,临街吃酒本来就有一大堆吱哇乱叫的人,何戢心中一动,朝下看,看到一个年轻娇艳穿着暴露的小妇人,那胸,那腿,整个人俏生生的像一个蜜饯汤圆,又白腻的像猪脂,那不是我女儿吗!!!
何戢急用袖子掩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何婧英手里挎着篮子,穿着小抹胸和薄纱披锦,下身穿了胡妆五彩裤子和尖头小靴子的□□欢蹦乱跳的跑了上来,酒楼不拦人,她带着一阵香风扑倒何戢面前:“爹,我一直在找你。你年轻时好俊啊。”
何戢的样貌停留在刘子业当皇帝之前,之前夫妻二人还挺恩爱。没法看她:“嗯嗯。”看来改名只能拖延一时,我相貌没变,还是能被她发现:“我以为你下了地狱。”
何婧英环顾四周,快乐的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她在萧昭业身边只能找到英俊的小流氓,现在这样如玉君子,气度刚毅神态若神的人,根本见不到!“我也以为是呢!人间那些僧道,满嘴胡说,我不曾杀人,也不曾背信弃义,纵是奢淫骄纵,那也是萧昭业给的钱财,我哪有什么罪过。”
她甚至没有诱劝萧昭业做过任何一件坏事,帅气小流氓是萧昭业带进宫的,萧昭业要杀人要滥赏外戚,她都不用说话。判官们仔细审查,发现不是红颜祸水,是萧昭业道德败坏,把她给带坏了。
其他人对何婧英的态度也和对其他人差不多——统统不爱搭理。
周瑜和孙策本来想试试这家的蒟酱蒸肉,最近都说这家的蒟酱味道忽然变好,鲁肃和甘宁都试过了,约在这里。上楼时孙权已经和刘备喝起来了,包厢的竹帘后似乎坐了一位皇后。
何婧英目眩神迷的眨眨眼:“我可不该怕死。”谁知道死后能看到这些俊俏郎君呢?当初以为杨郎的姿容举世无双,和皇帝共享他,谁能想到……这些人别说沾一沾抱一抱,就是这样看着下酒,都比和其他人过夜更强。
其他人无视她,继续探讨哲学问题。
山涛:“我想试试变成鸡是什么感觉。真的,这些问题不论是猜测,还是问那只鸡,都没有答案,只能亲自一试。反正等被杀之后还能变回原形。顺便给我夫人炖个鸡汤。”他可是位列三公之后还坚持不纳妾的人,死后也和夫人很恩爱。
刘伶:“你要是这么说,好像挺有意思。到时候准备好汤锅和酒,炖完我,我自己吃。”
“你能自己拔毛吗?”
“好,我给你写变鸡赋。”
刘伶不屑一顾:“用你写?”我变过,才能写的真情实感啊!
回去告诉夫人,还得请长假。
山涛刚说完,耳朵差点被夫人揪下来,不禁潸然泪下:“你变了!过去跟我受穷都毫无怨言,如今我只是嗷嗷嗷,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阎君夫人们。”韩氏怒火中烧,咬牙问他:“我就问你一件事,谁来杀鸡?还记得你当年杀鸡时的情境么?”
山涛:“……”
山涛:“不,不怎么记得了,穷的时候吃不着,位列三公又不用自己动手。呵呵,呵呵呵。哎呀今天喝酒喝多了,不只八斗。”
没有人劝刘伶,他嘱咐朋友到时候一定要多放桂皮和八角,就跑去找阎君:“我想试试变成鸡是什么感觉。”
阎君:“这是什么混蛋要求?不行。”
“又是一个研究当前话题研究到入魔的傻小子。”
“我自己乐意,为什么不行?”
阎君:“不合规矩。之前还有人想去肉店地狱挨打,我们一样不同意。”
“你可能是自己乐意,其他富人可以花钱让人变成鸡鸭给他们吃。”现在有人坐滑竿,出门被人抬着,他们看到就觉得不顺眼,又不好立法制止这种行为。
刘伶问:“非得我犯个罪,才能变成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