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了鬼,这已经不是怀疑自己的事了,直接是否定自己。
现在他很想知道范缜的新书写了什么。
还没看完,吕雉去她的地狱视察了一圈,回来了,悄无声息的依在他身边,一起看书。
“十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嬴政:“哪有那么久?”
“我说的不是你呀~”眨眼。
“哈哈哈哈”
“阴间男人也能有身孕,陛下怕不怕?”
“太扫兴了。你下去。”
吕雉躺在衣服上幽幽叹息:“昨夜我好好铺了床,却没用上。”
……
谢道韫的状态近乎养老,每天早上泡茶,处理公务,下午读书,教花木兰读书,入夜修炼,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也不买最新的辞赋看,也不去地府听课,平静安然。花木兰负责管理她治下的鬼差、差派抓鬼魂回来和训练,和父母弟弟在死后团圆了数日,又分别。
谢道韫突然收到一封花木兰的辞呈,辞呈上写她现在想更进一步,大展宏图,故而告辞。不由得大惊,现在的生活清闲安稳全靠花木兰内外操持,虽然知道她有雄心壮志,不会久居于这偏远小县,可是这也太快了,距离她最后一个熟悉的家人离世仅有十年。
“花校尉,城隍请你去饮茶。”
花木兰就等着呢,一听召唤就去了:“大人。”
“你坐。”谢道韫烹饪香茶,从各个小瓷瓶里取香料时就想清楚了,家人去世之后又在此效力十年,也不短了。花木兰是在这里干的时间最长的将领,穷乡僻壤人人都想逃离。我是心若死灰,只想安然度日,她可未必:“木兰,将来有什么打算?”
“听说小地狱可以由人提出计划,若可用,就能成立。”
“是啊。唔?”谢道韫眨眨眼:“你有何打算?”
花木兰稍稍沉默了一会,以前在军中要提防被人抢功,现在这主意若说给她听,不知道是否安全。都尉平日里娴静温柔,生前也是个正人君子,不知如今如何。但有四十多年朝朝暮暮相处的交情,要瞒着她不说也有些说不过去:“您可知打仗为的什么?”
“为了攻城略地?”
花木兰摇摇头:“抢钱、抢粮、抢娘们,另一方不想让他们抢。”
“啊?”
花木兰说:“若是为了攻城略地的,还稍好一些。”她生前死后读书,那些为了抢夺城池和百姓的,大多会施以仁政,收拢民心,最起码也不会纵兵烧杀抢掠。
“我希望有一个地狱,能让这些为了一己私欲,吃空饷、谎报军情、掣肘、纵兵抢掠的将领全都扔进去,不给他们一兵一卒,让他们交战。赢的能吃到残羹冷饭,输的变成女人。”地狱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但还差一点。
谢道韫沉吟了一会,觉得很好,这个范畴虽然和其他地域稍有重叠,但是也算是独立的新项目。别看历史上的名将不多,但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就能做到这些恶事,将来人也不会太少:“好啊,将来你做了狱尉,我去做你的法曹。”
花木兰一怔,脸上泛起微红,心说:难道大人她喜欢我?就像郡城隍刘恒和他的判官一样?
之前因为被人赠了宝剑,过了二十多年见过那位郭夫人,相谈甚欢,比试一番也觉得她不错,缺点杀气,此后成了朋友,听说了地府中各种男男、女女的婚事,觉得很长见识。
“做我的法曹?依然像现在这样,朝朝暮暮?”
刘恒虽然厚待窦漪房,却又遇到一个和邓通极其相似的人,相貌性格无一不像,老实本分循规蹈矩,令人心动。除了那判官本人之外,谁都知道刘恒对他怀有不一样的心思。
谢道韫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些年她教花木兰读书练字——花木兰虽然识字读书,但读的不算多,她藏书千卷,一一拿给她看,给她释意。花木兰则教她如何练兵,讲了最重要的一点,身先士卒的士气!将领的威严,令人信服才行。虽然没有挑明,但她真拿花校尉当自己的门生弟子,悉心教导:“好啊。你有章程么?”
她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写的不好,有两个字忘了怎么写。”那些笔画繁杂,写出来宛如墨疙瘩的字实在太难。
茶叶已经滚了几滚,正好可以喝。
谢道韫拿着卷轴批改了一番,有一个词不达意的成语,两处语病,还有引用了一句古书中的名言没写错,但是记错书名了。竟然没有错字,可见很用心。
只可惜这份奏疏送到地府时,阎君们看了看:“时常有人提出要这样的地狱,安排的各有所长,你们一起谈一谈。”
有很多人提出关于新建地狱的构想,大部分都被否决了,像是肉店地狱、蜃楼地狱那样一次通过的极少。上一个最无理取闹的地狱构想是:让罪鬼背书考试。
提出建议的人是在太学屡试不过的笨蛋,他觉得背书难如登天,考试如同下地狱,就没想到地狱中有一些饱学鸿儒。
……
何戢打点行装,准备和褚渊一起去人间赴任,为了这名额他们俩俯就鬼差的职位:“小英,她要是能留在阴间,你就把我的休书转交给她,由她自去改嫁。实话告诉她,她被刘子业威逼,我也不敢弑君,我不怪她,但她索要男宠,又威逼褚渊,这耻辱我不能忍。”
我当初都没纳妾!!她居然说男人有妾,她就应该有男宠,混账话。
何婧英只有两个小问题:“爹,我又不是她生的,我管她做什么。”
我是你在山阴公主死后纳的妾生的。你不能因为我们俩作风有点相似,就弄混了这件事。我贵为皇后时也不曾威逼俊俏官员,都是三情相悦的。
“替我送个信。不要收留她!”
“你和褚伯父是不是……????”
何戢看她满脸跑眉毛,怒道:“他自有爱妻!不可胡说!别以为天下人都和萧昭业一样,自有君子。我近年来喜欢绿珠的笛声。”喜欢到每周去听一次的程度。
何婧英在父亲走后,也不管家里的事,在织布之余请馍馍铺的厨子蒸了几个形状不可描述的东西,一对对的枣馒头、一根根的长条馒头,打包拿去探望丈夫。
厨子:寡妇真可怕啊。
萧昭业接住丢进来的包袱,打开一看,顿时大笑:“你真风趣!”
皇帝们远远的看到他举起大馒头,定睛一看,不由得在心中用各种语言笑骂。太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