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挣脱出来:“孝瓘,你且慢些,叔父有事托付你。”
高长恭立在壁垒之外,温柔的等着叔父擦擦脸上的血走过来说话:“我无法进去听训。”
高演走过来,背靠着壁垒提防别人偷袭,和他说了几句话:“那边的茅屋中,有一间是你百年兄弟,他和斛律妃子在这里结庐而居,原本斛律光一家也在这里,被人强行带走了。冥府怕被人篡位,这不必细说。百年那孩子性格文弱,斛律妃对他情深义重,你把他们带走,去找个好地方过日子。我死那年,他才五岁啊,孺慕我不肯离开,非要在此逗留。这又不是好地方……你带他走,去太学攻读,去和他岳父学。”
高长恭想起被强行打死的九岁皇子,还有握着玉玦嚎哭绝食而死的皇子妃,不由得凄然:“遵命。”
高澄:“该。”
“还记得郑大车和李昌仪么?你也配说别人不道德?”郑大车是高欢纳的寡妇,与高澄私通,又和亲儿子不可描述。而李昌仪是他威逼过的女人,原本宁死不从,奈何夫家全都获罪被抓。她也是泄露高殷和李祖娥母子机密给娄太后知晓的人,当年大臣们打算把高演高湛外调做刺史,稳固中央,高殷写信给母亲,母亲把信给同族的姑姑李昌仪看,李昌仪禀告给娄太后,娄太后又告诉自己这两个儿子。
这次高澄也参与进互殴中。
除了萧衍在远处闭关念佛之外,其他皇帝们纷纷:“啧啧啧,这打的,水花四溅啊。”
高百年过来拜别父亲,和妻子一起打点行囊,跟着堂兄上路。
斛律妃子带他们去找斛律光。
他全家住在一处偏远的小镇。
斛律光看到女儿女婿时叹了口气:“当年你(哭死时)年仅十四。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百年渐渐长大,你像是一对夫妻了。”
高长恭抱拳:“丞相。”
斛律光伸手托住他:“兰陵王,老夫生前不敢结交群臣,如今可以宴客了。”
他年轻时交友甚广,位高权重之后为了避嫌,除了上朝之外不见人,每天在家里闭关保命,比夫人和女儿的社交圈更小。
两人喝了一会,说起宇文家国力不行,宇文泰听说高欢死了乐的屁颠屁颠,宇文邕听说咱俩死了乐到大赦天下。
“咱们总让宇文氏如此高兴。”
说来说去,抱头痛哭。
斛律光的儿女们都来劝解——被灭族就是在地下团圆的快——高百年也来劝:“别难过了,我被活活打死,如今也释怀了。”
父亲不知道我每天看着叔父挨打有多快乐,也罢,看了十年,行了。
他确实是很惨。
被毒死和被刺杀的两人忽然感觉自己不那么惨,就开始关心他,盘问他的功课如何。
高演这些年哪有时间管儿子的功课,高百年就在茅屋前的沙子上练字而已,更多的时间是坐在壁垒外面,看历史书上的皇帝们互相辱骂,以及伯父、父亲打叔父。
今日丰收,高长恭和斛律光给他安排好了接下来十年的功课。
“好学不倦对自己大有裨益!”*2
高百年乐于读书,但是……兵法、骑射、剑法、摔跤,这些项目有用吗?
“学会的东西早晚用得上。”
“老将军说得对!”
百年小太子只好答应下来,上午读书,下午练武,生活真充实。
斛律光对高长恭说:“地府没有马,却有牛羊。这些牲畜都是死后犯罪的人所变,据说不愿意驮人,不肯屈服。我这里有几只训好的奔牛,可以像马一样骑乘。”
有人的魂魄的牛,就和野马一样。有些人生前都卑躬屈膝,给长官当牛做马,死后变成真的牛,怎么不能骑?牧牛童子骑得也是牛,只是太慢。跑得快之后呢,比骑马墩屁股,耐力也不足。
二人骑着牛在草原上驰骋,身心舒畅。
又过了几年,北齐毫无意外的覆灭,高玮退位当了太上皇也没能挽救这一点,他以为能把亡国之君的位置让给儿子,最终十几人试图逃往陈朝投降。被宇文邕的捉住,以礼相待,第二年以谋反的名义全部杀死。
有传闻称胡太后的生活无依无靠,就把原先给人赏赐的私通改为收费。
北齐双壁骑着牛各奔东西,高长恭身为亲戚可以直接去看杀了自己的人,斛律光既出将入相又对高家有些忠心难改,需要得到允许才能靠近壁垒。
高长恭骑着牛在绕着镇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高玮。
刘彻正在这里看着他们做试验,忽然听见马蹄声,哦,是牛,牛?牛还能当马骑?我为什么要乘船走路?挽挽袖子就准备问价格,又连忙蹲好,不敢乱动。
镇内忽然有一阵欢呼声。
高澄、高洋拿刀把高玮切的碎碎的,知道东西能扔过壁垒,那么切下来的碎肉既能复生又算是碎肉,到底是东西还是灵魂呢?
切下来一只手可扔不出去,就提刀一顿乱剁,找最细小的肉沫骨头往外扔。
没一会就扔出来二斤肉馅与一勺脑浆。
扔着扔着就没耐心了,拿个簸箕往外扬。
刘彻作为镇长,既然好奇他们的实验成果——他想不出也做不到这种事——又得监视试验不要让他失职被人跑出来。就拿了一块油布扑在晒匾上,当做雨伞,躲到十丈外看着。
高殷+高演+高长恭:“呕。”
镇内其他人:“啊呸。”
以梁武帝萧衍、献文帝拓跋弘为首的信佛小组在旁边大声吟唱《往生咒》《梁皇宝忏》,并等待实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