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384节(1 / 2)

嬴政随口泄露了吕雉告诉他的消息,最近双方都忙,吕雉在妻子和负责情报的双重身份中基本上完全偏向于负责情报:“恐怕他已被团团环绕,我没法靠近。你们等着看。镇内自不必说,镇外也早已有人做足准备。武曌的女儿太平和王菱纠集徒众,正在伺机报复。李瑛等人不敢,这些妇人却很勇武。”一个是姑姑,一些是妻妾,不像儿子和臣子那样被压制。

几位阎君深表期待。

“杨玉环呢?如果安禄山不是杨玉环的义子,或许不会这样。”

“一样的。贵妃的义子,就等于是皇帝的义子。李隆基若不同意,焉敢如此。”

谁也没逼他同意,皇帝本该听取所有人的意见,但不被左右思维,独立的思考。

有猫阎君忽然感慨道:“我觉得她很可怜。被召入宫也不是她自愿的,在皇帝身边也没干预朝政,也不弄权。就是亲族牵连。”

“麻烦就在这儿了。杨氏依仗贵妃得以煊赫,这件事焉能与她无关?她为家人要了不少东西,为家人脱罪,也不曾告诫他们。为她织裙子的绣娘七百人,一骑红尘妃子笑,受用不尽。”

正在这里说着闲话,从妃子到底要有什么样的道德准则,李隆基怎么能认为大功告成呢,探讨李唐的政治环境和军事处境,咱们要不要办一个邸报,杨贵妃真的身不由己吗?她说不准挺乐意的,少年丧父的姑娘都喜欢年纪大的丈夫,而人人都爱皇帝。安禄山谋反实在是一件正常的事,对于皇帝来说,亲儿子都有可能谋反,何况是干儿子。

“他防备了亲儿子,没防备干儿子。”朱砂痣阎君幽幽的说:“我早就说过,娶老婆生孩子实在是一件自找苦恼的事。以后我要是找个贤达干练的女人,我绝不和她生孩子。”

阎君们对此不置一词,人间的忧愁和快乐总是相伴,他这是因噎废食。

朱砂痣阎君又说:“如果人人都能不生孩子,我们早就可以终日安眠啦。”

王猛嗤的笑了一声:“说得对。但谁先做谁傻。”

白发阎君:“不要给人以这种暗示,会让鬼魂们惶恐不安,怀疑自己。我们在聊天时设立屏障,就是为了避免百姓们把戏言当真,然后陷入困惑。在成立地府之前,在人们刀耕火种之前,在学会语言之前,在还没学会崇拜真正的神明之前,他们崇拜的都是生育繁衍。哈呱蟆,多子的妇人。你摆脱了人间的一切需求,任何危险都危害不到你。”

“唔?”

“男丁对国家来说是士兵,是税收,是劳役。对自己家来说,是耕地养家糊口的劳力,没有大牲口的人家就自己拉犁,村里打架时全靠男丁多。后继无人老无所养,家灭,国灭,愿意生的很快能造就一个新的国家,随后国家分裂,继续互相攻击。阎君不问世事久已。”

朱砂痣阎君说:“你说得对。但是我说的也没错。”

嬴政:“你去睡一会。”困的生出千般妄想。

朱砂痣往后一倒,后背靠在身后挂画的一瞬间,人消失了,出现在画中。

治国这件事,不适合用烹小鲜来比喻,小鲜火大火小,水多水少,都能凑合。更合适的比喻是驾着几十匹马拉的车奔驰在山陵脊背上,稍不小心,向左或向右稍微偏一点,就啼哩吐噜稀里哗啦的滚下去了。

太平公主又又又来了:“阎君,只要能让我亲自去抓李隆基的魂魄,你们只管开价。”一想到他惊惧的表情,见到我的惶恐不安,简直爽到令人战栗。

猫猫生气,阎君拍桌:“你把这当做什么地方?虽然没有唐宫那样深邃难入,我们这里也是正经的朝堂。你当是集市吗?”

“难道不能么?既然宠妃、公主都有价格,称臣纳贡就能祈请,妾也”

阎君打断她:“皇帝才有资格称臣祈请。他当初与你争权夺势,杀你,不为过。如今一码归一码,不是他昏庸无能就一辈子昏庸无能。他的评级是从甲等到丑等,一节节下调。”从天干下调到地支。原先好着呢。

……

扶苏正试图平心静气,赏花,吃丹药。

张嫣正在搓大丸子:“你放心吃,这个我尝过了,不难吃。”

扶苏笑了起来:“我很放心。”四五岁的小姑娘,虽然我知道,还是觉得你这双小手搓出来的丸子有些不可靠。捏起一枚,当糕饼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难吃,一口咬下去嘴里就失去知觉了,感觉身子都木了木,头昏了一下,随即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唔?呃,奇怪。”

“不错吧。”张嫣拍拍手上的药粉,轻声抱怨道:“现在不论是宫中,匠作监里,还是帝镇中,都是怨念冲天,叫人心神不安,我几次入定都见到周围的气象似恶鬼,我想做点药丸子给他们吃,吃完之后心平气和的等。”人们的怨念会凝聚盘旋,敏感的人能感受到,看相的人能看出来,修行人更是受其干扰。自古以来修行人都躲在山里,就是为了避免周围人的干扰。

刘盈也尝了一颗,品味了半日:“你是不是加了些米囊花(罂粟)?别和那些方士游医学,什么都敢拿来烹煮入药。这玩意吃完了头晕,可能有毒。”

二人一起看着他。

扶苏问:“你怎么尝出来的?谁都没吃过那花。你尝过?”

刘盈:“八年前那家百花糕被市令关闭。吃过饼子的鬼魂都晕在路边,送到医馆本来要灌尿催吐又没有,就灌了些臭豆腐汤。幸好我才吃了半个,旁边的人就倒下去了,我也被迫喝了好几碗甘草绿豆汤。”

扶苏问:“宫中无人居住,也有怨愤环绕么?”

“百姓们想求阎君止戈啊,他们的愿望环绕在王宫和殿堂周围。”张嫣捧着脸叹气:“整个地府的炁都怨愤,混乱。”

刘盈:“受此影响,现在斗殴的人越来越多了。”

扶苏叹了口气:“哎,连突厥地府的一部分想并入我们中国地府的事都暂缓了。”

远处忽然传来喧闹声,斧头劈倒竹子的声音,大声的咒骂和喊叫声。

三人出去瞧,越走近声音越大:“吵嚷什么!为什么打架?”

几十个铁匠轮着锤锤和烧红的铁条把对方当铁饼一顿锤,打的双方鼻青脸肿,骨断筋折,几个人形肉饼躺在地上,不断有人赶来看,却没有人试图拉架。

扶苏也不拉架,示意左右不要着急。

过了一会,满地横七竖八倒的都是铁匠,看身上扎着锥子刻刀,还有木匠,有几个人被泼了满脸的漆,漆匠也涉事,只是身上没有箭伤,可见那些制武器的没参与。这才不急不缓的问:“为什么打起来?带头的说。”

鬼魂们缓了缓,爬起来就分作两拨:“回您的话,俺们是唐朝的鬼,都在长安城中生活。”

“大匠您明鉴,是这帮小鬼惹事在先。俺们都是宋齐梁魏陈那时候的鬼,自唐朝一开始,好么,唐鬼得意万分,尤其是长安城的鬼,一个个嚣张跋扈,张嘴就是大唐大唐,繁荣富贵,神武圣明,万国来朝。我们寻思着当年是这样,就忍了。到现在安禄山谋反,我们就笑了笑,大唐也和个瓷瓶儿一样,一摔就碎。好么,这些家伙就忍不得了。”

唐鬼:“不对!他们还嘲笑俺们的子孙生逢乱世,死无全尸!”

老鬼们:“呸,劳资是被人杀了吃肉的,你们以前也没少说我们运气不好。”

扶苏沉声道:“住口。再吵就都送到京兆府去,判你们都去转世投胎。”

这话一出,吓得谁都不敢吭声,满身腱子肉的铁匠们瞬间变成小鹌鹑,扑通扑通都跪下认错了:“其实俺们是闹着玩的。”“是是是”

《三吏三别》已在地府传唱开了,谁唱都能唱哭一屋子人。谁不为之心酸流泪,畏惧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