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勉强安慰自己:“人间烟火就是这样。”
直到阎君轮流高台望气时,朱砂痣阎君看到远处有一大团黑不黑红不红,阴沉沉油腻腻的气笼罩不散开:“快来看看,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气,这是怨气吗?城中,京兆府附近,是不是京兆府处事不公,以致怨念蔽日?”
其他阎君人手一根油条,吧唧吧唧吃着夜宵溜达出来,或配豆浆,或配美酒,或配酱油小菜,或淋上蜂蜜:“唔?你看方位就是咱们小吃一条街的地方啊,张择端还在那儿画图呢。”
“你真是从来不吃东西,错过了多少事。这就是去哪儿买的。昼夜不停的炸油条。”
“你平时不进城闲逛吗?”
朱砂痣气哼哼:“大好时光不拿来睡觉,岂不可惜?你们看吧,我回去休息。”
阎君们就在高台上吹着风吃热油条,高台六面风景不同,向上看能看到星河斗转,周天星斗唾手可得,向下看是开阔的宫城和朝房,前方是地府的都城,规模已经比原先扩大了不少,城墙内外尽是民居,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河流,回头则是高山和宫殿,长虹链接天堑,天池的碧波荡漾虽然看不见,想一想就觉得很清爽。
万籁寂静,也没有杂事烦扰。原本宫殿在城里,也没有昼夜变化,搬出来之后加了和人间一样的天气,偶尔出门看看风霜雨雪很舒服。
“难怪皇帝都喜欢大兴土木,然后偷懒……”
“嗯。”
“你看山上,现在爬山的人真不少。”
“现在女人开始裹脚了。”许负幽幽的叹了口气:“据说是为了好看。一边说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边又在耳朵上穿孔。”
耳饰又几种,瑱,佩戴方法是栓根绳,挂在发髻上,绳垂在耳朵后面,下面的坠坠出现在耳朵下面,也有虚心听取意见的意思。白玉的,蓝玻璃的都非常好看。耳铛,要打耳洞并扩容到有一个小洞洞,再把微型腰鼓形状的耳铛塞进去,耳环呢,就只是个钩子。
春秋战国到秦汉都戴耳环,唐朝不戴,等到宋朝又开始大行其道。
抱猫阎君揉着猫猫的耳朵:“戴耳环其实还行,他以前也想戴金环,太敏感了,戴不了。”
“裹脚这个,有点楚王好细腰那个劲儿,就是饿不死。”
“人间乱成这样,人间有志之士都带着全家男女老幼练习负重奔跑,顾好看不顾逃命的都是笨蛋。”
有一家人非常聪明,当家的是个深谋远虑的乡绅,在靖康之耻发生之前,时常带着全家男女老幼,背上沉重的家当,粮食、书籍、金银财宝,在庭院里一圈圈的走。虽然被外人嘲笑,但他们家一个没漏、什么东西都没丢的到了江南。
“到底有多小?”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关注过女人的脚,我们又不是那种人。”
“应该看贤德和志向,就算肤浅一点,看脸看胸看腰不好吗?臭脚丫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你就不懂了,人间能喜欢臭鳜鱼,臭苋菜,怎么就不能喜欢臭脚丫?”
白发阎君忍无可忍:“闭嘴。”
……
刘彻可听够了这些幽怨缠绵的歌,让他想起那些受冷落的姬妾,见到皇帝不笑脸相迎,还要埋怨,幽怨,酸其他受宠的妃子,还想要皇帝给长久的宠爱,烦人。如果漂亮又令人舒服,自然会得宠。大臣们也是一样。他拖延了二十多年,还是亲自写了一篇文章,训斥那些重文轻武,把状元及第看的比开疆扩土还重要的人,指出:优秀武将比文官稀有、罕见、有价值,那些最优秀的丞相和你们这些庸庸碌碌只会抱怨的文人是天壤之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们这些鸿毛。少拿李广难封侯感慨自己,他是有才华缺时运,你们没有才华。
亲自去交给刘秀:“贴在太学。”
刘秀起身迎接:“武帝您来得正好。为了刹住这股歪风邪气,我特意请了两位教头,从赵光义践祚的第一年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宋朝的鬼,不习武不得毕业。三十年未能毕业的鬼被退学,永不再录。唔,生前殉国的除外。”
太学现在快要改成武校了。就算极力推儒家的刘秀,也没打算把武将贬低到极点,防备是一回事,价值是另一回事。
赵充国:“是我。”
李勣:“和我。”
当然不是亲自教,基本上不用干什么,每天就看一看就行,没指望这帮人能练到禁军的水准。
单纯练武也不能让他们有禁军水准,这只是汉光武帝跟人辩论获胜之后,宋朝的士人郁郁不平,不肯接受武将比文官重要这件事,而这位太学祭酒,也在教授们的撺弄下,开始这样立场鲜明的考核标准。
教授们基本上生前都是文武双全且练兵屯田收税判案各方面全能,少部分体能不行的人,在死后漫长的岁月里也补足了。教书育人只是爱好,日常提高自己不断学习新的知识才是重点,就看不惯这帮鼠目寸光且抱团叫嚣的文人。
柴绍慢慢悠悠的喝着茶:“写得好。”
魏征嗤的一笑,他对汉武帝并无好感,说起话来也很不客气:“汉武帝认为这些人能顺从?被人讥讽的皇帝之中,首当其冲是你。”然后就是唐太宗。
刘彻已经很久没动怒了:“秀儿。文官嘛,你要是和他们讲道理,那是讲不过的。该贬就贬,该杀就杀,才子总是层出不穷,只要皇帝持身端正,朝中就没有奸臣。试看今日天下,谁能想到秦桧曾经为不在割地使麾下任职,意欲辞官。”他听说秦桧曾经坚决反对割地,都惊讶了。看魏征也不过如此,若遇到赵构这样的皇帝,也只能当个割地使。
宋朝这个官职名称十足可笑。割地这事儿都能专门封一个使者。
魏征:“不听规劝,无故动兵,就是这样的下场。”
刘彻:“你说李世民呢”
“我说的隋炀帝。”
李豫本来在屏风后面的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看文章,又吵起来了,果然魏征能惹怒任何一个皇帝!厉害。前段时间狠击宋朝重文轻武的思想,现在再和重武轻文的皇帝继续争论,魏征这人真有意思,虽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但皇帝下定论之后他也配合执行,不像宋朝的党争那样,互相拼命拆台。拆的哪是党争的台子,拆的是国家江山。如果不是几次反复执政,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他继续看完颜亮的资料。
完颜亮,非常能打,写诗极好,胸怀大志,非常能睡。其努力和女性亲戚、朋友或下属老婆一起睡觉的具体事迹如果写出来,要么被锁,要么是成功水了一章。
年轻时礼下于人,谦逊贤德,所以在他的皇帝哥发神经病之后,人们都支持他继位。
其人志有三: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听起来就很爽,谁都喜欢这三件事。
除了宋朝的皇帝们。显然第二条针对的宋朝皇帝。你要问他们想不想把金兀术完颜亮他们抓到中原献舞?他们当然想了。可是如今人间天子不敢想,武将也不敢想。
王安石那首诗说的虽然是项羽,如今正好应用: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与君王卷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