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522节(2 / 2)

围观群众为他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一家一个活法,那些怕老婆的男人,哪一个是真怕的?

我是!

另一个人说:“你一个承接祖产,不知小民辛苦的人,你以为百姓挣命为的是着锦穿罗?荒谬,能饱食无忧就是得了鬼神庇佑。妇人在地里耕种,在家中纺线织布,砍柴浇水,哪一样不用操持呢?”

朱科冷笑:“妇人做这么多活?男丁又在何处?男耕女织才是”

翰林庶士打断他的话:“是个屁。男丁在边关战死了。服劳役被累死了。欠了赋税被你们这种土豪劣绅挤兑着当了流民去了。你们这些儒生号称读书知礼,唯独不知人事。整日高枕无忧,不知人间疾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你们导致的。”

朱科大怒道:“老夫生性节俭,布衣蔬食,善待佃户。你们所说的那些人,同样是不遵礼教的忤逆之徒。为了几个自称儒生的人贪污受贿,就能否定古圣先贤的教诲?那些奸佞小人假冒儒生不假,历代忠臣哪一个不是儒生?你们以偏概全!即便是洪武爷永乐爷的瓜蔓炒,也不是都牵连师生之间的关系,两千年后的事,与先贤有甚么关系?”

“先贤既然不负责,就不要拿他的话来管我们。”

“你觉得我玷辱孔孟之道?若不是学那玩意才能做官,你以为谁愿意去学?就要玷辱,你待怎样?你想杀我?”

朱科指着二人依次反驳道:“先贤虽逝,真理永存,程朱理学就是教人一心向好,匡正德行。人得对自己负责。不是我要杀你,正道容不得你。自古文以载道,以礼乐教化人心,朝廷赞美忠臣义士孝子烈女,旌表门楣,众人纷纷效法。

永乐一朝,大肆提倡岳王,才有后来诸多武将死战不退。你们现在写的这些东西,有私利无大义,教人好勇斗狠。奇珍异宝,俊男美女,唯独没有礼义。看了你们书的人,都觉得生活平淡无趣,都去相扑为戏!只有理学才能教人严以律己,严以待人。”

翰林庶士心说我们写的主角虽然经常打架,但也是一腔正气,不够正气的事交给队友负责了,我们也有教化啊,我们把反派写的可坏了,还挑食、酗酒,有些人看完之后真不挑食了。

他们使出杀手锏:“孔孟荀三位都已经公然说过,程朱理学自成一派。连古圣先贤的书都不许读,只许读他朱熹注解的四书五经,呵呵。”

孔孟虽然有些不满,但没有和理学割席断义,只是表示他们自成一派,但有很多思想源自儒家,同时他们对其中很多思想表示不满。孔子希望学生能学会礼教和思考分析的能力。

围观他们争论的人越聚越多,这双方思想的争端在地府中蔓延了一百多年,爆发的大大小小的冲突不胜枚举,刘义庆都懒得记录,也没有几次能列入史书中。思想极端对立时总会产生矛盾。

吴瑜生前不善于挑事,但不是不会,一句话就把矛盾从‘文以载道你们怎么可以写女人抛头露面’拔高到了另一个高度:“你们想扼杀理学?你提倡人欲?”

三个庶士中有一个人没防住,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没错,我恨不能让你们这些遏制人欲的人,都去试试穷困潦倒,衣食无着,看看你们还怎么教别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这话的人,有几个真正饿过?你们文人只知道瑞雪赵丰年,这种可以冷得死人的大雪,居然也常常会被某些人当做吉兆。看不见雪中冻骨,也听不见孩子们在酷寒中挨饿的哀号。”

吴瑜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这争论的双方,竟然都不坏。朱科自然是不坏,只是迂腐又有些贪慕虚名,爱了朱熹就愿意为之赴汤蹈火,他也知道将来或许会有什么下场,已经下定决心。对面这些人,原以为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写些劝人向善、做坏人一定会被杀、反对阎君不会有好下场的演义小说,没想到心里倒有这一点慈心。“你不是文人吗?提倡人欲,有权有势的人只会更加享乐,尽欲望欢乐,谁又会顾忌民间疾苦?”

升斗小民能期待的,只是长官选择自律,如果官员选择不自律,基本上没有办法。

另一个庶士反应极快:“所以地府的君王、朝廷是最贤明的,人间无论如何都比不得。人间那点浅显愚见,怎敢在地府中教人做人?圣明阎君在上,什么孔孟之道,理学心学都应该俯首称臣。”

朱科:“你退下,让我来。”

争论仍在继续。

这件事一旦争论起来,人们各执一词,就很难分出胜负。阎君迄今为止也没有直接把程朱理学划为□□,虽然理学士大夫认为不抬高就是打压,但要是真打压,早就打死了。

时间越长,围观的人越多,终于吸引来了鬼卒,回去上报给京兆尹。

宋慈本来在和友人喝茶闲聊:“现在能遇到的凶案,都是一些轻轻浅浅蠢蠢的案子,很简单,很少有人间那种令人扼腕叹息的可悲之事。单是能合离一项,就减少了多少了残杀,虽有人为了不愿意合离而杀人,但一出一入,总体来说是少了。总有些人请我写洗冤故事,在阴间没有什么能冤枉人的事,我只能写一写蒙冤赴死的人,以他们的评述,人间的官员如果稍有分辨能力,能推理出真伪。”

友人们纷纷表示是啊这推理又不难,狄仁杰一年断案一万七千,那确实很多,实际上你我一年搞定几百一千个案件还不是很难。

狄仁杰:“那都是整理好的卷宗,双方几次的供词摆在那里,有什么出入很好分辨。”

鬼卒:“府尹大人,翰林院门口发生争执,一个老夫子挑着横幅和翰林庶士们争论理学的优劣。”

宋慈:“聚集了多少鬼?”隔三差五就吵起来。

“一眼望不到头,几条路上都堵满了,估计得有几千个。”

宋慈叹了口气,站起来拱了拱手:“诸位,少陪。”

到了这种情况,他就得去看看。

等他赶到现场时,翰林院中的庶士都在外面围观,只是还是那三个人开口反驳,辩论这种事,人越多越不体面。一边一个人是吵架,人一多就成了骂街。

现在正在争论古时候的分餐制和如今的合餐制,哪一个更优,既然厚古薄今,就不应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不该用桌椅。庶士们通过这一点,成功把孔孟和朱熹分割开,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规范嘛。

杨慎就以看热闹的心态看着他们争论,两边不站,他面前为止有一个大计划。

有些人想的是进入阎君殿中,做个殿前都尉、扈从常随,或是跻身智囊团。人间的习气仍在,几乎无人敢说自己想做阎君,潜意识里就觉得那是欺君犯上,就像是有一道锁在灵魂中锁住了这些内容,锁后面的世界,普通人无法触碰。

杨慎则不然,他批判理学‘失之专者,一骋意见,扫灭前贤。失之陋者,惟从宋人,不知有汉唐前说也。(眼界被束缚只看一门的书)’批判心学‘高者凌虚厉空,师心去迹,厌观理之烦,贪居敬之约,渐近清谈,遂流禅学矣。(闭眼叨逼叨,参禅打坐盲修瞎练)’

以前也想过自成一派,只是要在嘉靖的打压下求生,全靠好朋友们告诉皇帝‘杨慎老病’,这才没有更惨。现在自由了,把自己成立一个学说提到了日程上,正在徐徐图之。

将来画中山内,必然有杨慎一席之地。

……

人间还在皇帝的丧期,没有什么事,新君对朝政有点迷茫,打定主意不要乱动,把朝政托付给徐阶等人。

唯有方皇后匆匆忙忙的烧化了那张帖子,有人引她去帝镇中,和皇帝团圆。她生前也曾受宠,也曾受冷落,死后很想知道到底是皇帝放火烧死自己,不让人救火,还是没能救得了火。她猜是后者,有明一朝中,三大殿已经被烧了数次,数次重修。实木加上桐油大漆,一烧起来烈火肆意浓烟滚滚,救火是很难的,寝殿又在正中,被人发现起火时不知道烧了多久。

着火之前先起的浓烟,皇后住在最里间,睡梦中就被熏晕了。

朱厚熜一见她,就诚心诚意的哭了起来,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后救我,我不能救后。”

方氏想了想,没有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帝不让人去救火。她知道皇帝会说不是,所以不必问。当此时,可以同进退,以夫妻相称,再无一人干扰,倒是也不坏。

……

阎君们正在展开有奖竞猜,压刘邦现在是否回到中原地府,他之前用了什么办法消去劳役,那个感觉很正直的外国鬼和他是什么关系。

赌的很大,压了一天假期。其中一个选项只有一个人选,如果他对了,直接赢走十天的假期。李世民还没回来参赌,等他回来可以补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