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我一定更努力,谢谢主家。”唐掌柜忙将铜钱拢到手中,喜欢的眉开眼笑,老脸难得的红透了。
南风瞧着唐掌柜高兴,也觉得欣喜。
员工们积极性上来了,就会有很强的主观能动性,自然能把事情做的更好,也不需要她处处指点和差遣,省心又省力。
阿九站在南风身后,拿眼睛瞄了下老掌柜手里的钱,心道:这个老穷鬼,总算有点家底,值得一偷了。
可惜……她最近金盆洗手,醉心美食,实在瞧不上那几个铜钱。
算他走运。
奖赏完唐掌柜,南风转头对谢四道:
“接下来10天,你给我做义工全城商铺摸底。第一,城内商铺分类;第二,这些分类里最大的铺子是哪几家,各归属谁;第三,山南街上每家每户做摸底,每个院子里多少户人,每户人家的财产状况和今冬粮食储备状况等;第四——”
南风刚开口时,谢殊云还没怎么当回事,只默默点头。
当她说到第4条时,他就无法保持淡定了:
“等一下,我拿毛笔记一下。”
说罢,他忙走到柜台前,跟唐掌柜要了笔墨纸砚,到小桌边刷刷刷将她刚说的三条记下来,才抬头问道:
“第四条是什么?”
南风微微一笑,将后面的几个任务也一一跟谢殊云说了,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俊不禁:
“如果做的好,我会送你一样小宝贝。”
“是什么?”谢四立即抬头挑眉,来了兴致。
“保密。”说罢,她摆摆手,“去干活吧,如果这些都弄不明白,你也就打消了跟我一起做买卖的心吧。”
“放心吧。”谢殊云捏着毛笔抖了抖,吹干后折好放在怀里。
南风才准备收拾东西等纪寻,便见隔壁务农的李王氏按着9岁的儿子,踟蹰与杂货铺门口,时不时朝内张望,却又不好意思进门。
等了十几秒,南风走到门口,笑着问道:
“李嫂子有事?”
李王氏笑了笑,那张因一直跟着丈夫务农而晒的有些红黑的脸上满是尴尬神情。
被她按着肩膀的大儿子低着头,揪着衣摆拘束着一声不吭。
谢四跟唐掌柜聊了两句,大概了解了下山南街上邻居们的状况,走出门瞧见南风正站在台阶下院门前耐心等李王氏说话,便也微微依靠在门口,观望着他们说话。
空气透着让人窒息的氛围,风卷起小巷地上的雪,被按着肩的少年缩了缩脖子。
李王氏这才终于无法再拖,她躲闪了下目光,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展示给祝南风:
“祝老板,大壮说他们每天捡柴,就能拿到一个铜板,这些天赚了不少,真是谢谢您。”
南风盯住她掌心,那是一颗糖果,是李壮用捡柴换来的钱跟她买的。
“馆子里柴禾不够,孩子们能帮忙,大家各自得利,很公平。李嫂子不用谢我。”
李王氏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羞愧让她脸微微涨红,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这孩子不懂事,第一天居然拿钱跟您买了糖果……我们今年粮食银钱都不宽裕,实在不应该买这样的奢侈东西,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
说到这里,李王氏抬眼看了看祝南风,脸上露出难色。
南风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必然是想将糖果退了,让自己把一个铜板还给李壮。
一个铜板可以买一个包子,也能买一把米,够全家蒸上一锅米饭,都是能充饥的东西。
糖果小小一颗,解馋很有用,填饱肚子却做不到。
对上李王氏的眼神,南风突然叹了口气,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铜板,下了台阶将之塞到李壮手里。
满脸雀斑的孩子始终低着头,哪怕接过铜板时也没有抬头看南方一眼。
但他就算将头低的再厉害,那双红彤彤的耳朵却还是显出他的难堪。
因为穷,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向祝南风低头恳求。
糖是他自己要买的,现在又来退,怎么能不觉得羞耻。
更让李壮难受的,是他跟娘撒了谎,他说自己用一个铜板换了这一颗糖,没敢告诉母亲其实他已经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掉一块儿了。
原本很怕祝老板会戳穿他,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掏出一个铜板,什么都没有讲。
他又羞又愧,恨不能将头扎在巷子的泥土地里。
眼泪含在眼眶里,男孩子还没长成男子汉,已品尝到了活着的艰辛。
脆弱敏感的少年之心被狠狠掐住,只觉得以后再也无法挺胸抬头无愧无羞的面对朝阳,面对祝老板了。
南风有点心酸,少时她从家族独立出来,身边的朋友却还是有钱人家的天之骄女。
曾有一次,跟朋友逛街,对方怜悯她成了孤儿,再也没有大把的零花钱,一路上请她吃冰淇淋,请她吃午饭,还想给她买裙子。
她没有多说什么,都默默接受了,笑着感谢对方。
感念朋友的好意,她不想让对方不舒服,可那天晚上,她窝在被子里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