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女

第26节(1 / 2)

怀清想想也是,转天一早预备下香烛上坟等物,要去桑园村,本怀清想自己去,不想若瑶说她一个人不放心,也跟了来。

桑园村是因村头的桑园得名,这里的人虽不养蚕,这片桑树却也长得极好,甘草说到了秋天满满一树桑葚甜极了,怀清倒没什么印象。

张家的祖坟就在桑园村东头,到了地儿,忽听叶儿道:“怀清姑娘还说你们张家没人了,您瞧这不早有人祭拜过了吗。”

怀清走过去,果见她爷爷的坟前摆着几样供品还有烧的香,若瑶道:“是不是你记差了?或许你张家还有旁支儿的亲戚也不一定。”

怀清看向甘草,甘草忙摇头道:“姑娘可别看奴婢,奴婢真不知道。”

怀清想想也是,自己穿过来的时候,还没这丫头呢,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她哪能知道啊,管他呢,即便有亲戚,估摸也是早就不往来的远亲,有跟没有差不多,尽到自己的一份心也就是了。

说着,让甘草摆上东西,磕了三个头,一回头却见若瑶也跟着磕头,怀清一愣,忙扶她起来道:“若瑶姐姐可是叶府大小姐,我张家的祖宗可当不起你磕头。”

若瑶脸有些红:“不说好了,我们当是亲姐妹一般吗,你爷爷也跟我的爷爷一样,磕几个头也应该。”

怀清挠挠头,心说能这么算吗,怎么想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呢:“姑娘落雨了。”婆子们急忙撑着伞。

怀清道:“春天的雨下不长一会儿就过去,要不咱们先去我家的祖宅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若瑶点点头跟着怀清回了桑园村,刚到张家祖宅门口,看见一个脊背痀偻的老人站在大门前,甘草道:“姑娘您瞧那莫不是咱家的亲戚来串门子来了。”

怀清喝道:“胡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道:“这位老丈敢是扫听路吗?”

老人回过头来,甘草跟叶儿同时呀了一声,怀清也是脸有惊色,这老人虽脸上蒙着的布一直遮到了眼睛之下,可露出的额头跟眼睛,依然非常可怖,是重度烧伤,想来能保住眼睛,已是奇迹了。若瑶有些怕悄悄捏住了怀清的手,怀清示意她不用怕。

老人的目光扫过几人落在怀清脸上:“你是张树南的什么人?”

怀清一愣:“老丈识得家祖?”

老人定定看了她良久道:“你是张树南的孙女?”

怀清点点头,心里暗道,这人看上去怎么这么诡异呢,莫非是寻仇的,不对啊,听她哥说,张家世代行医,积善好施,哪会积下什么仇。

老人道:“旧年间,你祖父曾给我瞧过腿疾,如今旧疾复发,便寻了来,想请他再给我瞧瞧,到了桑园村才知令祖父已去世多年,便买了些香烛去坟上祭奠了,也算没白来一趟,回来路过这里,看见你家老宅,记得当年曾住过几日,故此前来瞧瞧。”

怀清心道,既在家里住过,想来不是一般病患,略打量他几眼,见他重量都放在左边腿上,想来是病在右腿,便道:“若老丈不介意,在下略通医术,或看给老丈瞧瞧。”

老人仿似笑了一声,只不过因喉咙沙哑,听着有些怪异:“那就有劳了。”

因怀济雇了邻居定期进来打扫,倒也还算干净,只不过房子有些老旧,院里的一侧山墙也倒了一半,好在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不会招了贼。

若瑶四下打量着,怀清却扶着老人坐到椅子上,搬了个凳子放在前头,抬起老人的腿,缓缓把裤腿慢慢屯了上去,随着裤腿儿屯上去,怀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3章

怀清盯着那腿看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微躬身道:“请恕在下医术浅薄,难治老丈的腿疾,还请老丈另寻名医诊治,甘草送老丈出去吧。”

甘草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老人的腿上,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老人从膝盖往下都是漆黑漆黑的,瞧着甚为怕人,也不知是什么怪病,听见怀清吩咐,不敢耽搁,忙上前扶着老人站了起来。

老人看了怀清半晌儿,并没再说什么,被甘草扶出去了,若瑶才问:“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我瞧都没瞧过,而且怎么连你都治不了。”

怀清道:“这不是病是毒。”

毒?若瑶一愣:“你说着老人中了毒,不像啊,虽脸烧的可怖,身子骨看上去还算硬朗。”

怀清道:“不是这会儿中的毒,想来年头不短了,而且,非是我不治,而是我自认不会比老丈的医术更高明。”

若瑶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照你这么说,这老人是个大夫?”

怀清叹道:“岂止大夫,能用如此逼毒的法子保住一条命的堪称国手。”说着,抬头望了望外头:“雨停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晚了恐老太君要担心了。”

若瑶也怕出来的太久点点头,上了马车若瑶还撩开窗帘瞧了张家大门一眼道:“真该修修这祖宅跟你家的坟茔地了,到底这是你张家的根儿。”

怀清道:“如今我哥在南阳还顾不来呢,等哪天我哥娶了嫂子再说吧。”

若瑶目光闪了闪,状似无意的道:“听说怀济大哥曾经定过一门亲事,你想要嫂子还不容易啊。”

一提这事儿,怀清皱了皱眉道:“虽是自小定亲,可那家嫌我哥官小,逼着退了亲事。”

若瑶道:“什么人家这么嫌贫爱富的,再说,这婚姻之事既定下了还能反悔不成。”虽这般说,听着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儿,反而有些高兴的意思。

怀清这会儿仿佛回过些味儿来了,侧头看了若瑶半晌,慢条斯理的道:“若瑶姐姐若不嫌贫爱富,不如赶明儿当我嫂子得了,这样,咱们也不用再做姐妹,直接成了姑嫂岂不更亲近。”

一句正戳中若瑶的心事儿,若瑶脸嗖一下就红了,推她道:“胡说什么,这嫂子也是随便认的不成。”

她 这反应怀清再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怀清真有些意外,之前从来就没往这上头想过,只因叶家的门第太高,便怀清自己不重门第,可不代表叶家不看重,以叶之春的 地位,若瑶这个叶府大小姐匹配的夫婿,便不是皇子也是京城勋贵,自己哥哥一个寒门子弟,又是小小的七品知县,哪敢奢求娶巡抚千金,想想都是笑话。

不过这姻缘之事也难说,说不准若瑶跟他哥有缘,就真成了自己的嫂子,至于叶府,时移事易,谁也不能说,他哥就当一辈子七品官儿吧。

叶家虽如今鼎盛,细究起来却也并非世族之家,若自己哥哥有出息,自己在老太君跟前有意无意说两句哥哥的好话儿,更重要的是若瑶愿意,这事儿弄不好有戏。只不过,此事不能急,需当缓缓图之。

想到若瑶有可能当自己嫂子,怀清便觉世上没有比这桩姻缘再好的了,若瑶见她不再提及此事,方放下心来,总归是女孩儿,即便心里中意怀济,这种事儿提起来也免不了害臊。

马车到了叶府,怀清刚下车就看到陈皮立在哪儿,一脸急色,怀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哥哥出事了?

陈皮上来都顾不上行礼,便开口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大爷病了。”

若瑶一听,急忙道:“我们出南阳的时候,怀济大哥不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儿怎么就病了?什么病?可瞧了郎中不曾?你倒是说啊,可不要急死人吗。”

怀清拉住若瑶,问陈皮:“如今怎么着了?”

陈 皮忙道:“前儿大爷从外头回来就闹浑身疼,当是没在意,谁知过了一宿就起不来炕了,浑身烫的跟火烧着了似的,我就说来叫姑娘回去,大爷只是不依,说姑娘好 容易回邓州松散几日,死活拦着不让奴才来,奴才也就依着大爷了,不想昨儿更烧的厉害,人都迷糊了,一个劲儿的说胡话,奴才唬得不轻,正巧庆福堂的少东家昨 儿来了南阳,听说大爷病着,过来瞧了,开了两剂药吃下去不见好,就让奴才来请姑娘回去,奴才这才连夜跑了来。”

怀清道:“你在这 儿等我,待我进去辞了老太君便走。”说着快步往老太君院子来了,刚进了院门就见老太君已然走了出来,见了她道:“你这丫头,你哥哥病的那样,我还能在乎这 点儿虚礼儿不成,快着回去吧,记着到了南阳让人捎个信儿来,也叫我放心。”怀清蹲身一福道:“那怀清去了。”转身疾步而去。

老太君望着人没影儿了,才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