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从来没觉得夜这样长过,精疲力竭地睡去的时候,屋子里蜡烛燃尽的炭火熄灭,隔着窗子都能看出外面已然天光乍现。
再醒来,银霜月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她身上没一点力气,睁开眼就看到银冬正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嘴角抿着笑意,衣冠利落,正提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
银霜月动了动酸楚的四肢,再看银冬侧脸薄红精神奕奕,简直像是吸了精气的狐狸精,整个人一夜之间容光焕发,顿时心里骂了句娘。
她总觉得银冬太弱了,任何意义上的,简直不能称为男人,但是经昨夜一晚。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马失前蹄,昨晚还觉得他病中就算折腾又能多久?现在想想,他要是不病,自己还焉能有命在吗?
他是喝了什么了不得的壮阳之药?
银霜月郁闷地翻了个身,银冬写好放下了笔,在纸张上珍而重之地印上了私印,接着折放进信件当中,顺着车帘递到了外面,就很快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过了。
银霜月没注意银冬什么时候爬到她身边的,她还在怀疑自我,怀疑银冬偷偷吃药了,银冬靠过来,贴着她的耳边亲了亲她的耳朵,声音带着笑意。
“长姐可算醒了,冬儿一直等着长姐吃东西,都饿了,”
银冬从前在银霜月的面前也爱这样黏唧唧地说话,但是昨夜一过,这调子银霜月记忆太过深刻,下意识腰酸腿软,有点遭不住。
于是她干了一件十分丢人,她这辈子基本上不会干的事情。
她娇羞地拉着被子,耳根红得要滴血,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不想面对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银霜月:你是不是背着我嗑药了?
银冬:……我这还因为病着收着呢。
第62章 他绝对是故意的!
银冬也是真的没想到银霜月居然还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 他看在眼里简直稀罕得要死。
见银霜月埋在被子里不动, 银冬又凑到银霜月的耳边带着笑意说, “多谢长姐疼我, 我今日感觉好多了。”
银霜月把被子又朝上扯, 都要扯过头顶, 被银冬微微带些凉意的手按住,他又俯身亲了亲银霜月的额头,张嘴把她微微凌乱的一点头发含在嘴里, 低声道, “月儿, 起来了,昨夜那么累,你不饿吗?我清早便叫人买了八珍鸭,正命人温着呢。”
银霜月被他生生叫得哆嗦了下, 昨晚上不让他黏糊糊地叫长姐,他偏偏要叫, 叫得银霜月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蒙着眼睛不让,闭上都不行,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银冬还不大点的样子, 再一错神, 那个她亲手养大的崽子,便正尽情地按着她驰骋着。
这种感觉真的要把她分裂开来,银霜月感觉自己羞耻心一晚上死绝了, 但是今天早上起来,银冬真的这样不叫她长姐,反倒叫月儿,银霜月死绝的羞耻心又卷土重来,排山倒海之势将她给淹没。
归根结底,银霜月还是有些不能适应,银冬不肯放过她,手顺着被子边缘探入,没一会,银霜月就忍不住红着一张脸坐起来,抬手要抽银冬,被银冬笑眯眯地伸手挡下了。
“长姐,”他又一本正经地叫起了银霜月长姐,银霜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自己感觉自己挺吓人,但是她昨晚真的消耗得不轻,现在头发很乱,衣襟也松垮,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不光不吓人,还别有韵味得很。
“长姐……”银冬喉结滚动,拉着银霜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霸道地搂紧,“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要打骂也要等吃过了东西。”
于是马车停在半路,银霜月由随侍的婢女伺候着洗漱换衣,当然了中衣是她自己换的,身上见不得人的痕迹太多了,她真没那个脸让人看到。
但是不得不说,银冬就算从皇城不远千里地跑来劫持她,也真的将她所有的需求都顾忌到了,银霜月久违地被伺候得很舒服,衣服配饰都是她戴惯了的,还有身上的熏香……银霜月等侍女上菜的时候闻了一下,发现很熟悉,但是不是她惯常点的那种,而是……龙涎香。
闻到这个,银霜月就想起昨晚上她如何与这味道的主人纠缠不清,她耳根慢慢地红了,银霜月抬头看了一眼银冬,一眼就能看出,他绝对是故意的!
银霜月瞪他,这时候菜也陆陆续续端上来,行走在路上还带着厨师,这真的是正常人都不会做的事情,只是银霜月饭菜一入口,心里涌上一股熨帖,确实谁也没有银冬了解她的口味。
马车暂时停在路边所有人都在休整进食,银霜月吃得前所未有的饱,银冬也格外地开胃,两个人甚至还像很多年前一样,为了最后的一个鸭翅打起了筷子战。
最后当然是银霜月赢了,银冬一脸不甘地看着银霜月吃,但是他眼中却全是和表情截然相反的情绪,银霜月吃着吃着,就觉得这鸭翅噎人。
他们曾经颠沛的时候,弄到点什么吃的,如果在没东西吃的时候,会以不饿的借口相互谦让,但是如果在食物充沛的时候,他们却反倒是会在吃饭的时候抢起来。
当然了,每一次银冬都抢不过她,只是一脸的悻悻,银霜月每一次扫到他的反应,就有种欺负小孩子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舒畅,然后吃得更香。
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银冬的眼神,也从来没想过,他是真的抢不过,还是故意让着她,此时此刻,她抬眼望进银冬的眼中,突然间心惊肉跳起来。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看她,她却经年从无察觉……
银霜月从不知自己竟能粗糙成这样,但是她也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把鸭翅啃了。
一直到桌子撤下,两个人分别漱口过,又整理好了马车重新上路的时候,银霜月还是有些神思不属。
银冬这样真的不太正常啊,昨晚上就发疯了一阵子,一个人怎么能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银冬是天子,他这样恐怕国将不国啊……
还没引得帝王不早朝,银霜月就早早地把自己划到祸国殃民的妖姬那一类去了,她昨晚上确实是很累,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银冬安安静静地在她旁边不知道写着什么,一封接一封地递出去,许久,他才放下了笔,转了转酸涩的手腕。
看向银霜月,见她睡得不□□稳,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便凑近来,伸手推了她一下,将她叫醒。
银霜月做梦了,大概是睡着的时候想得太混乱了,她梦到她这个惑君的妖姬如何作妖,天降异象山河破碎什么的……
银冬一推把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的银霜月猛的拉回了现实,她睁开眼看着银冬笑眯眯地凑上来,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绷着的声音还有点含糊,就着小脸严肃地教训,“你以后不许对我太过沉迷,就算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也不要答应,知道吗?”
银冬慢慢笑起来,“好的,都依长姐,长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银霜月欣慰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意识到银冬的言听计从,已经处在“过分”的范围内。
一路上两个人倒是没再有什么尴尬羞涩了,银霜月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都问了一遍。
“我听说含仙殿烧没了?”银霜月问。
“嗯。”银冬和她面对面坐着点头。
银霜月皱了皱眉,又问,“烧死很多宫妃的事情,你是怎么解决的?”
银冬抓着她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谁说她们死了,火是我命人到处引的,不过是借着机会将她们都遣送出宫而已。”
这个银霜月是真的没想到,不涉及人命就好,她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