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阵仗摆得太大了,所有想要和闻家攀上关系的,和柳美人攀上关系的,纷纷都登门而来,带着礼物前来祝贺。
大喜事,没有把人往外赶的,来者都是客,这也就成了闻家十多年来,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这些客人们随意招待了就是,可还有一户人家,不可以随意招待。
柳安安到底是从宫中出来。所有人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闻家女儿就是柳美人,天子妾。这到底是天子妾,没有随便出来和人相见的道理。
故此闻家招待宾客,柳安安也没有露面来见过人。
柳安安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估计轮不到她呢,却不想老夫人身边的跑腿丫鬟来急匆匆地,给她行了个礼。
“姑娘,老夫人有请。请姑娘前往正堂见客。”
见客?
柳安安多问了句:“客人和家里是什么关系?”
丫鬟一板一眼回答:“回禀姑娘,客人是姚家,姚太傅和姚太夫人,还有姚侍郎,姚家公子一家。奴婢伺候过的六七年中,两家并未有所往来。”
柳安安愣了愣。
姚家……
姚家?
她的外祖家?
姚太傅今日精神抖擞,穿着新做的衣衫,背着手站在堂中,欣赏着堂中挂着山水画。
姚老夫人身子骨不好,眼睛又看不见,可她又坐不住,起身走来走去,全程靠着自己孙儿搀扶着,不住地问:“安儿呢?我的安儿呢?”
闻老夫人见着多年不见的亲家这么模样,也是叹气。起身握着姚老夫人的手。
“老姐姐,你看不清,且坐着等吧。安儿等会儿就来。”
姚太傅也招了招手,让孙子扶着老夫人坐下。
“急什么,人在家里,又不会跑掉,冷静一点。”
姚老夫人可不给姚太傅面子,直接说道:“我着急?急得不是你?一宿没睡,天还没亮就让人做新衣服,生怕迟了穿不上,洗了衣裳就去厨房拿火烤,才干了一截,就穿上身,怕安儿不喜欢你?”
姚太傅脸皮一抖,急忙拦着:“嗐!说这些作何!我不过是,不过是要来拜访亲家,注重礼节罢了。”
“是啊,注重礼节,恨不得天天派个人趴在闻家墙头看,我的安儿是不是宫里的柳美人,急得嘴上都撩泡子了。”
姚太傅吭哧吭哧半天没回答。
半响,他才不情不愿道:“……老朽的外孙女,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可姚太傅还记得,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心中的那种震惊。
从去岁起,他上了年纪鲜少去早朝,大多在府中养身体。入了春,闲来无事跟着拳师练练拳脚,吐气纳息,身体才强健一些。
虽是如此,到底姚太傅怕麻烦,没事儿就告假,一告就是病假。所有人都以为姚太傅年纪大身子骨不行了,不敢轻易来打扰。纵使外面因为闻家小女儿和柳美人之间的关系闹得满城风雨,姚家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还是这一次闻家开祠堂了,姚侍郎才从别人那儿得到消息,再一打听,惊了,说与父亲听。
自家女儿丢了的孩子,从十几年前起就是姚家老夫妇俩的心病。尤其是闻老夫人,一面哭女儿,一面哭外孙女,一双眼睛都要哭瞎了。
如今得知孩子要找回来了,喜不自胜,老两口根本等不住,几乎是在立刻,就准备了要来闻家见人。
“姑娘来了!”
门口的婆子喊了一声,然后躬身笑着迎:“姑娘,快些进来。”
柳安安提裙跨过门槛,脚就停在那儿了。
正堂里,除了闻老夫人,二夫人,还有就是她见过的姚太傅,姚老夫人,姚侍郎和姚家公子。
姚太傅起初是背着手和姚老夫人说话的,听见门口的声音,转过身来。
“安儿?是我的安儿来了吗?”
姚老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手,努力睁着眼要看,眼前却是模糊一团,并看不清。
柳安安心中一酸,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与姚老夫人握在一起。
“是安儿来了。”
她犹豫了下,却还没有主动称呼,而是抬眸看向闻老夫人。
“这是你的外祖母,安儿。”闻老夫人到底是柳安安的亲祖母,她是长辈,和姚家之间的关系,还是要她开了口来引导才好。
“这是你的外祖父,这是你舅舅,这是你表兄。”
柳安安这才顺着闻老夫人的话,依次喊着。
“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表兄。”
姚老夫人松开自己孙儿的手,搂着柳安安就是一顿哭。
“我苦命的孩子啊,我的安儿啊,外祖母好想你,好想你和你娘啊。”
“祖母,小心眼睛……”
姚公子叹了口气,自己见拦不住,转头说:“表妹,劝劝祖母别哭了,她眼睛不好,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