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拎着箱子,找到吉庆班,师兄弟们正在搭戏棚,他画着脸混进班子,找镜台前才勾了半张脸的禇芸。
他拉着禇芸的手:“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禇芸一下就脸红了,甩开他的手:“要死了你,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陈寿什么也顾不得:“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你跟我来。”说着要拉禇芸离开戏棚,禇芸看了一眼那有些在窃笑,有些在皱眉头的师兄师弟,羞红了面颊。
“你真是的,我才画了半张脸,这怎么出门啊。”
“我真有急事同你讲,你先拿袖子遮一遮好不好?”陈寿拿出小盒子,“跟我出去,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禇芸虽然唱戏,可也跟陈寿看过外国电影,两人偷偷摸摸去看的,电影里面男人求婚的时候,就会这样。
想到陈寿要求婚,也顾不上只画了半张脸,她抽了块手绢挡住脸,羞哒哒跟在陈寿的身后,那模样比在戏台子上演小媳妇的羞,可要真多了。
禇芸一路跟陈寿走到后巷,陈寿看着她:“阿芸,你别怕。”
禇芸抿嘴忍笑:“别怕什么?我还怕你吃了我呀。”
陈寿眼中含泪:“我怎么会吃了你呢,就是让你吃了我,我也不会吃了你。”不能让她吃人,如果她一直这样,说不定他们能回去。
禇芸怔了怔,跟着扑哧笑起来:“你说什么疯话呢。”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陈寿打晕了。
等禇芸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摆满了牌位的房间里,她手脚都被捆住,连嘴都被堵住了,而陈寿正坐在箱子前。
他一下一下打在箱子上,无声的咒骂,怎么会?他们是什么时候把箱子里的东西换掉的?
本来以为有一箱吃的,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回头就见禇芸惊恐地望着他,努力缩到墙角边。
陈寿平复心绪,怕吓着她,对禇芸解释:“阿芸别怕,我是没办法才带你离开的,班里的人都疯了,再晚一些,他们就会自相残杀的。”
禇芸根本不相信,她只以为陈寿得了癔症。
但她很乖巧,听陈寿这么说,就假装相信了他,微笑着点头,口中唔唔出声。
陈寿拿掉她嘴里的手帕,拿走之前对她说:“阿芸,我就是死,也不会害你的。”
禇芸又点了点头,陈寿这才拿掉她嘴里的手帕,禇芸想逃跑,可她怕刺激陈寿,强笑道:“你真的不是哄我玩吗?”
陈寿摸摸她的头发:“我也想这是个玩笑,可不是,你乖乖呆在这里,别出去,怪物出来了,也不会进祠堂来。”
禇芸这下确定了,陈寿是真的疯了,他在箱子里装石头,又说戏班里的人会自相残杀,还编瞎话说这镇上有怪物。
越是这样禇芸对他就越是温柔:“嗯,我不出去,可我们吃什么呢?”
她打定主意要回戏班子去,告诉师兄师弟们,陈寿病了,让师兄师弟们把陈寿带回去,他们可以去找二门主,让二爷替师兄瞧病。
要是撞了邪,那就去找七爷,总有办法能把他治好的。
陈寿听见她这么问,脸色更白了:“阿芸饿了吧?”
禇芸不说的时候不觉得,说完就觉得饿极了,像是……像是很多天没吃过东西,她咽了口唾沫:“嗯,我饿了。”
陈寿拿出块干饼子来,好在他学会了从竹子里取水,这里水是够喝的。
干饼泡水,弄成粉糊给禇芸喝下去,禇芸喝了两口摇头说:“陈师兄,我看到镇上有卖馄饨豆腐脑的,你去买点吃行吗?”
陈寿含着泪花,又温柔又怜惜:“那不能吃,那不是好东西。”
他几乎是凶狠的对待禇芸,绝不许她生起要吃镇上东西的念头,水全喂给了她,禇芸不敢反抗了,她看了看水和干粮,这些东西吃完了,他总会去取的的。
师兄弟们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也会来找他们。
禇芸喝着浮粉的糊糊水,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只要能找到机会出去,就一定能治好陈师兄。
陈寿看她这样,心里明白她还是不肯相信他,她还是想逃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尝试要救她了。
上一次她就没有信任他,她跑回了戏班,一见到那个场景,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所以这一次陈寿才将她绑起来,不看不听,她就永远想不起来:“别怕,别怕。”
陈寿越是这样说,禇芸就越是乖顺:“我不怕,我怎么会怕你呢,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陈寿笑了,他拿出粉盒:“这个是在百货公司买的,你喜不喜欢?”
禇芸动了动手:“我想照一照,你替我解开吧,我不会跑的。”
陈寿想了想,有他看着,确实跑不了,于是他解开禇芸手上捆着的绳子,禇芸松松手腕,她知道自己是硬不过陈寿的。
于是她碰也不碰脚上的绳子,接过粉盒,打开小镜子,假装照镜子,用小粉扑拍拍没上妆的半张脸。
陈寿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肩膀:“阿芸别怕,我们肯定能出去。”
禇芸又心疼又担忧,她知道陈寿不会伤害自己,可得了疯病得赶紧送出镇去看,耽误久了,假疯也成了真疯。
禇芸拼命喝水,陈寿以为她是饿的,不能给她干饼,只好给她灌水,很快几竹筒水都喝完了。
陈寿只好咬牙去山上取水,他走之前把禇芸绑上:“千万别出去。”
白准三人戴上纸面具,出了土地庙,混在一群鬼中间。
吉庆班的师兄弟果然在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