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起雾视线朦胧的刹那,君饮心中诧异,他遵循着第六感,把“目光”转向了坐在身旁的茶茶身上,而后,一股暖流涌进心中,使他整个人都舒适了。
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暖的。
等镜片上的白雾自行消退后,他低下头,看到眼前的小碟子中已堆满了食物。
茶茶边吃边问:“报警了吗,怎么说?”
君饮愣了会儿神,试探地拿起筷子,筷子尖轻轻戳了戳肉片,像是在试探毒性。
茶历吃着说着:“报了,但他情况你也见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找朋友帮忙问了,你也知道,总署第一要务是忙治安,像他这种,只能等着看其他区有没有失踪报案的,这边才能处理,在这之前,就让他先在这里住下。”
君饮抬起头,看向茶历,蹙起眉,轻轻摇头。
他说:“你没有报警……”
茶茶心思多数在捞肉放菜上,只顺口疑了下:“嗯?”
茶历连忙打哈哈,道:“我说了嘛,我有个在总署工作的朋友,我问过他了。”
说罢,茶历又跟急于证明什么一样,与茶茶说:“就那个,偶尔会来咱家对面杂货铺跟老板下象棋的那个叔叔,你有印象吧?他就是在总署工作的。”
“就那个肚子大的跟怀胎六个月的秃头叔叔?原来他是警察啊,看不出。”茶茶没有起疑心,注意力被茶历引跑,回想起那人的形象来,再次摇头,“着实不像。”
“总署支队的警察又不只有刑警,那个是档案室的,坐办公室,所以肚子大一些,人也肥一些。”茶历缓缓找补,添上了可能会出错的谎言漏洞。
还好,有火锅作伴,茶茶没有深究报警的问题。
茶历松了口气,又急忙总结经验,进行反省。他刚刚的解释有些过多,其实他应该表现得再自然些。
“别愣着,吃啊。”茶茶用筷子屁股戳了戳君饮。
君饮蓦然瞪大了眼,仿佛第一次被戳,满脸不可思议,“大胆”、“放肆”这样的话,差点从他嘴里蹦出来。
可能是考虑到浴室一事,他“失礼”在先,君饮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默默抚了抚袖子上被茶茶戳出来的褶皱,沉了几分嘴角。
茶茶被这明显的嫌弃之举震撼了,瞳孔短暂地震后,茶茶自动把身边这个白皮黑发的男人归于傻子一类。
她连傻的理由都想好了,温室里的小公子意外化煞,觉醒的异能应该是飞行之类的,结果起飞后异能哑火了,从天而降摔在十八区,脸朝下砸进垃圾山,撞坏了脑袋,成了个傻子。
逻辑非常完美。
一旦确认对方傻,茶茶就宽容了。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君饮。”
茶茶:“哪个饮?”
“饮茶之饮。”
茶历大声咳咳,脸上浮出几分尴尬,大老爷们坐立不安,盯着茶茶的表情。
茶茶愣了好一会儿,一拍筷子,对茶历说:“爸,你当初给我起名字,怎么没想到用动词做名!靠!比名词好听多了!”
茶历笑得难看,吭吭哧哧说:“是……吗?动词听起来不奇怪吗?当初……哈哈哈,算了算了,倒是你,怎么能歪到动词名词上去……”
君饮在父女俩热闹且没营养的闲聊中,终于夹起一片肉,放进口中。
茶茶:“你不蘸料吗?”
君饮呆滞一瞬,看向她眼前红红绿绿的料碗。
“完了,垃圾堆里捡到豪门贵公子的概率又上升了,众所周知,豪门都不吃‘庶民’食物。”茶茶撇着嘴,一边吐槽,一边帮他配料,“火锅不蘸料,等于炒鸡蛋不放盐。辣椒要吗?”
君饮盯着看,见茶茶料碗中有,就也点了头。
“蒜泥要吗?”
君饮接着看向茶茶的料碗,完全照搬抄作业,点头。
“芥末呢?”
君饮点头。
“再来点麻酱。”茶茶看穿了他抄作业的行为,直接照着自己的口味复制了一套,葱姜蒜香菜全都放了,又捞了勺火锅汤搅拌了,拿给他。
“尝尝。”她把这碗‘五毒俱全’的料汁递给君饮。
君饮玉白的手指接过碗,好奇探究了会儿,学着茶茶的吃相,夹起肉片放了进去,充分浸润后,拎起,送入口中。
茶历已经提前别开脸捂眼睛了。
不出所料,这位贵公子被此等劲爆的食物扼住了命门,他紧紧捂着嘴,刻在骨子里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
于是他被辛辣刺激到猛地站起来,睁着眼睛,默默“熬刑”。
茶茶说:“吃不了?吃不了你吐啊!喝水喝水!”
贵公子摇头摆手,缓缓背过身去,继续煎熬。
茶茶端着杯水要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