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谁在她的小腹重重大了一拳,茶茶一个头昏目眩,倒在迷星身边。
而楼下,薛点再次重组,包括哪些碎裂的木偶,也随着主人的愈合,再次聚拢回原型,甚至没有裂纹。
君饮:“哦?还真是乖乖的复活了。”
所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有一位比现在的他要纯粹的神,在操纵这个游戏。
他们就像被那个神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一遍遍在演绎着这出戏,为那个神送上一台又一台精彩的演绎。
君饮的双眸中燃起了怒火,神魂熊熊燃烧,在薛点还未复活完全时,再一次将他烧成灰烬。
而那个神仿佛在嘲笑他的孩子气,就在他面前,又一次,让灰飞烟灭的薛点倒流重聚。
君饮伸出手,掐住了还仅恢复一半身子的薛点,缓缓说道:“你是谁?”
没有神回答他,只有眸色亮起一只的薛点歪着脖子,牵动着嘴唇,慢慢笑道:“冥神非神,你忘了吗?不错,你忘了,这是咒神给你的诅咒,忘了,就会看不到世界的真相,可怜的羔羊,肮脏的破坏者。”
君饮微愣,沉声道:“说清楚。”
“你毫无用途。”薛点说道,“我告诉你我离开的理由吧,可怜的光之阴。你一代又一代保存下来的,并非自己的神魂,那是神女补给你的,你的力量也来自于神女。你是她的实验品,是叛逆的神女用来反抗父神的刀,你被利用了。冥王……可悲的冥王,一代又一代,曾经的我,那些执行官和你,都是保护神女的工具。”
“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有了新的信仰,父神找到了我,会给我真正的生命,无穷无尽,苦难过后,我将成为新世界的十二主神之一,我将永生不死,探知到世界的真谛,成为真正的神明!”
君饮手指发力,再一次碎掉了薛点。
“你……重复多少次,都是蚍蜉撼树……”薛点说道,“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由父神来定,神的规则下,你只是可怜的参与者,等到神女历劫新生后,新世界,就不再有你。”
君饮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心脏喷涌而出,他的心口疼痛地喘不上来气。
然而,他没有一丝动摇,他的嘴角甚至勾起冷冷一抹笑,燃烧着烈火发黑的手指抓向薛点,将他连魂带人,全部吞进身体。
他显出了冥神的神怒鬼相,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身后张开了翅膀,包裹住了薛点,将他一点点融化。
“冥神非神,才可弑神。”他阴沉沉说道,“恶魔低语,是想要动摇我对她的爱吗?工具?为她散尽魂魄我都无所谓,若是能成为她的工具,我甘之如饴!既然杀你,会有无聊的鬼怪将你复活,赐予你新的力量,那么……”
“就在我的身体里,慢慢尝尝百鬼噬魂的滋味吧!”黑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走廊中,薛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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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睁开眼睛,发现又是古色古香的街道。
与上次在图商魂魄里看到的不同,这个街道人声鼎沸,万分繁华。
灯火通明处,歌声笑声悠悠飘来,觥筹交错,丝竹仙乐声绕耳。
而她站的地方,是当年有名的花街柳巷,面前那一盏盏点亮红灯笼的古朴高楼,悬着块匾,上书三个字,醉仙楼。
若是只看名字,茶茶并不会想歪,可看到门口招揽客人的男男女女,妆容厚重,衣不蔽体,搔首弄姿骑在门框上招呼过往的游人,茶茶当即就明白了醉仙楼是何处。
而她也明白了,迷星就在这里。
迷星是唱盲戏的,盲戏她不陌生,许多影视剧甚至纪录片都提过这种落后且丑陋的行业。
盲戏,是指那些双目失明,模样清秀可人的少年少女,叫他们唱艳戏,坐堂会,特供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或是尝鲜的达官显贵。
但盲眼又漂亮的孩子不好找,于是,就会有专业从事皮肉行当的贩子,从穷苦人家挑一些模样好的,或是喂药或是用冰块一点点冻盲这个孩子。
这样失明的眼睛,会保留完整的眼眸,不损美貌。
当然,还有更令人发指的,纪录片中提到过一个臭名昭著的青楼老板鬼九井,他会在楼中挑出模样最好的一对儿男女,令他们生子,之后精心教养这些孩子,再选出最合适的少年少女将他们弄瞎。
什么是最合适的?
就是指,模样清秀无攻击性,眉间要有忧郁之色,柔弱感和倔强感兼顾,最重要的,声音要好听且特别,举手投足贵气天成。
就这样,鬼九井前后培育出了十八个这样的盲戏子,这些盲戏子,被当时的人称之为盲戏十八仙。
这只是成功的,纪录片有提到过,前前后后,还有许多鬼九井不满意的失败品,被塞进地下监牢,如牲口一样秘密标价出售,因这些盲戏子是次品,即便是被人买走,也大多下场凄惨。而留在青楼的,永世都被关在不见光的地下,成为培育下一代的工具,魂丧魔窟。
迷星,就是唱盲戏出身。
茶茶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过于紧绷的脸,走进醉仙楼。
如她所料,这个地方并非真实的醉仙楼,应该是迷星的过往经历,因而这里出现的人,都看不到她。
茶茶走进醉仙楼,仿佛已经知道朝哪里走,她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打开一个狭窄的通道入口,猫着腰,沿着摇摇晃晃的破旧楼梯走向地下。
下面果然被做成了牢房,栅栏隔开一个个狭小肮脏的空间,哭泣声,哀叫声钻进她的耳朵,茶茶紧咬着牙,一间间找过去。
有些已经断气,瘦弱纤细的尸体躺在枯草堆中,被老鼠啃噬着,有的重病缠身,气若游丝,也时日不多了。
在最尽头的牢房内,茶茶看到了蜷坐在角落,一双黯淡灰眸,及腰灰白色长发的迷星。
他脸上的浓妆妆残了一半,看起来应该是刚被扔到这里不久,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染着半身血。
茶茶蹲下来,握住栅栏,轻轻叫他:“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迷星的垂落的发梢微微动了下,他抬起头,侧过脸,耳朵对着茶茶的方向,屏息听着。
“我是茶茶。”
迷星似乎愣了一下,仿佛熟悉这个名字,又很是陌生。
“我……我救你出来。”茶茶说,“你跟着我走。”
迷星说话了,声音轻缓,砂糖一样,“买我吗?你出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