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不通。”茶历说道,“是,人是会死,我求生,我不惧死,是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女儿……这些都是我活着的理由。”
“可笑。”父神轻蔑道。
“可笑的是你。”血浪翻涌,茶历挥刀至父神的面门,“你倒是说说,你的新世界,究竟有何意义?你的神,是为谁而做?你要守护什么?你永恒不死又是为了什么?”
“你该真不会以为,神是为人谋福祉吧?”父神的表情很是玩味。
“神之所以称神,是因为这世界上有人。对与错,美与丑,人与神……你连基本的书都没读过,还说自己全知全能?”
茶历抿唇,利刃割碎一张鬼面,在飞溅的碎片中伸手去抓茶茶,“完美是不存在的,美是从缺憾和不完美中诞生,包括神。”
“神女是神,因为她的善良容易被利用,她没有力量与诸神作战,她是有缺憾的。冥神是神,是因为他爱的偏执,爱的无我,甘愿化身千万凡人,只为人人都能从灵魂深处爱着她所创造的人世。”
茶历抓住茶茶的衣领,用手臂抵挡住鬼面的撕咬,咬着牙几乎低吼道:“而你,就是无用的花瓶,自诩全能的恶鬼,毫无良心的恶魔。”
赤阳抚掌,微笑道:“我就喜欢看渺小的弱者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愚蠢对抗神明。”
茶历:“你算什么神明,一个破败不堪的阴险小人,不敢正面作战,用肮脏手段妄图强取豪夺的潜在罪犯!”
茶历大吼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爱情?哈哈哈哈……这种卑贱的东西,又算什么?”赤阳说道,“我只要她与我的结合,我们合二为一,她只是补上我破碎之心的一块肉,一根骨头罢了。爱情?哈哈哈……”
那些鬼面全是死去的尸体,空荡荡没有灵魂,日月阳符扣在脸上,就成为了父神的傀儡,丧尸一般不知疼痛疲倦的向茶历扑来,他浑身浴血护着茶茶,面上虽无焦急,可内心却在计算自己还能撑多久。
鬼煞异能是冥神给的,在阳间,就如父神所说,被受限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他只能靠年少时在地狱般的试炼场学到的厮杀技能,拖着茶茶后退。
出口找不到,即便找到,走不出多久就会被父神的结界再次纳入。
茶历:“茶茶!快醒醒,叫外援不可耻,自己身处险境没有办法的时候,叫别人来帮助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现在也只有你能把他叫来了!”
父神手指抵着额角,悠闲高坐在众尸之上,看着茶历挣扎。
“你想叫谁?叫那个没用的光之阴?没有神女的光之阴,不过是个影子,永远要被我踩在脚下。你就是叫他千遍万遍,他也不会来。”
茶茶不知怎么,上一秒还哭着,下一秒,就陷进了昏睡的迷潭。
她听不清,也看不清,浑浑噩噩,就如蛋里的胚胎。
有个光怪陆离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旁游来游去,说着一些甜蜜的话语,“你是我的肋骨,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药……乖乖做我的一部分,不要不听话。”
茶茶几乎就要答应他了,可内心总有个声音,像根蛛丝一样拴着她,让她很是在意。
“不要信他!如果相信了他,你就不再是你!你再不会思考,你会傻傻的服从他的一切决定,成为他的附庸,并以为这就是甜蜜!”
茶茶想,这种说法,倒是挺有女性觉醒的意思。
她是赞同的。
可不停给她洗脑的声音该死的温柔,或许……或许答应了他后,做个不必思考的附庸也可以。
思考什么的,也很累。
等待她做的事太多了,外面的风风雨雨也太多了,做什么都好难,独立什么的……是很耗费精力的。
茶茶胡思乱想着。
眼前的混沌忽然出现了亮光,一个看不清脸的成熟男人站在她的前方,周围是一片姹紫嫣红,柔软的花床。
男人伸出手,邀请她躺在花床上。
“这些花儿最像你了。”
“你是爱我的,我的妹妹,我的乖女儿。”
这男人该死的有魅力。
茶茶几乎要迈开脚向他走去。
可灵魂深处却传来了尖叫声,是她自己的声音。
茶茶一愣,突然间,那些透明的虚假记忆仿佛是被尖叫声撕裂,属于她的意识终于汹涌而进。
茶历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双眼被血模糊,可那些该死的鬼面人却还不知疲惫地蜂拥而来。
茶历:“对不起茶茶。”
父亲本应在这个时候,成为女儿最坚实的护盾。
可他……可他却已没了主意。
自己死倒是没什么,他心痛的担忧的是他倒下后,茶茶的命运。
绝望将要淹没他时,一双手扶住了他,茶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爸,人不能不服老。”
茶茶笑容明媚坚定,二指在眉梢一扬,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老人家还是到后方歇歇吧。”
“茶茶?!”茶历惊道,“难道你……”
“啊,拜他所赐,我把所有的都想起来了。”茶茶调整帽檐,扬起嘴角,“赤阳,听好了你这个蠢货,像你这种残缺的卑劣混蛋,不配得到我的治疗,你以及你的那些雄性小傀儡,趁早灭绝吧垃圾!”
赤阳放声大笑后,脸色一沉:“我早说过,这样的你,就应该被我打死,吊在荆棘枯藤上折磨你千万万年!”
“哟,瞧瞧这话说的,句式跟那些小垃圾们说女人有思想不听话就该打一模一样。”茶茶拉起茶历,狂奔起来,“又多了一条让你必死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