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又懒洋洋帮她摇起床头,然后慢吞吞走了出去,连门都没关。
陈母一边去关门,一边抱怨:“这样的护工请了有什么用?一天还不少钱。这钱总不能报销吧?”
说着,她走回李如洗坐着的床头那边,拉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一边拿起床头柜一根香蕉剥皮,一边说:“如洗啊,你和琢理结婚多年,我们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妈妈心里不是滋味……”
李如洗看着她,摇摇手拒绝了她递过来的剥好的香蕉,陈母也没强求,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那天说到你们卖房子的事,是妈妈没搞清楚状况,可是昨天琢理跟我说了一下你们新买的房子和钱的事,我这心里啊,就更不明白了!”
李如洗似笑非笑地提了提嘴角,看着她,没阻止她说下去。
陈母说:“你说一人一半,倒也没什么不公平,可你那套房子,怎么能写你妈的名字呢,这不是转移婚内财产吗?”
“婚内财产我们已经分割好了,那是我的一半,我们商量好,我有权写我妈和孩子的名字。同样,琢理的一半也可以写他自己或按理您二老的名字。”李如洗淡淡说。
“话不能这么说!”陈母激动起来:“妈妈也不是法盲,我来之前,都了解过了,将来你要是没了,你们的财产首先一人一半没错,但是你那一半,应该是琢理、孩子和你爸妈共同继承,你这么做,等于琢理就没份了!你还是侵占了琢理的财产给你爸妈了!还有钱,你那部分钱,也不打算分给琢理了对不对?你怎么能这样?你不就是欺负琢理厚道吗?他可怜你得了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您也说那是我的一半,将来是我的遗产了。”李如洗淡淡说,“可能您还没了解过,我的遗产我有权处置吧?您说配偶子女和父母共同继承没错,但那是没有遗嘱特别指定的情况,我已经立了遗嘱了,您儿子已经拿到我们一半财产,我那一半确实是不打算分给他了,指定由我儿子和我父母继承。”
其实,大部分还是由噗噗继承,李爸爸李妈妈没有经济压力,所以李如洗剩下的四百万和将来她死后保险得到的一百多万,只有二百多万(包括还父母的一百八十万)是给父母的,而剩下三百万都是留给噗噗的。
为什么噗噗的学区房一定要写噗噗和妈妈两个人的名字呢?一来是为了在噗噗十八岁之前防着陈琢理,毕竟他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即便李如洗可以在遗嘱中写明噗噗十八岁之前此房不可出售,来防止他卖掉孩子的房子,侵吞财产,但是万一学区房大跌价呢?不能及时卖掉止损也是不方便的。
她的预计是孩子住到小学毕业,还是要卖掉换更划算的房子。
写了妈妈和噗噗两人的名字,在遗嘱中写明妈妈有权处理这处房产,以后就可以便宜行事。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为了将来噗噗长大了,即使不走歪路,但万一在不成熟的时候就胡乱处理房产,也是不行的。
听到李如洗说自己将来的遗产就是不留给丈夫了,陈妈妈气得捂住胸口:“你,你,琢理对你这么好,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要剥夺他的财产?”
“我的遗产。”李如洗更正她说:“他的财产我是不会剥夺也无权剥夺的,即使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能积累那么多,也是因为我的收入比他高一倍,我父母给予的支持也比您二老多得多……而我已经如数分给他一半了。如果只靠他自己,他现在可能有那么多财产吗?”
陈母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那,那……”她脑子一转,想起自己不满意的另一个点:“好,你说你们一人一半,你那半就不给琢理了,这是你的事,我们无权干涉,行,我们确实也没法子,只怪当初琢理瞎了眼,没看出你的狠心!可是,我们给的钱和你爸妈给的钱,都是我们自愿给你们小夫妻的,根本没想让你们还,你们干嘛要双倍还?”
李如洗明白,这是因为陈家一共只出了三十万,而李家出了九十万,双倍还,一边是六十万,一边是一百八十万,陈母又不舒服了。
她微微一笑:“我们不想占父母便宜。您可以不要,把您那份给您儿子也行,但是我父母那边,我肯定是要还的。我已经很对不起我爸妈,不能拿他们的钱再来贴我的丈夫。”
“就算要还,大不了按银行利息还,凭什么还双倍!”
李如洗皱起眉来:“我们房子涨了那么多,不按份额还都已经不错了!再说我们自己愿意按这个数还,是我们自己的事,只需要我和琢理同意。”
“琢理得听我的!”陈妈妈站起来,瞪着眼气呼呼说:“你说按份额还就按份额还,你爸妈给的六十万是后来给的,又是用来装修,不能算进份额里!”
“不止是装修,是重新建房,可以算进四合院的份额里。这两年这个四合院的价格也涨了一倍,所以,那六十万依然是要按一百二十万给我父母。您的那三十万和我父母是等额的,所以,分多少也是等额,就算在您儿子那一半里了,您想算多少,您和您儿子算去就行。”李如洗冷冷说,“这些问题跟我无关。”
“另外,您今天来是受您儿子委托来跟我谈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吗?”
“离婚?”陈妈妈一惊,随即气道:“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啊!”
“您想跟我谈,可以拿着您儿子的委托书来,否则,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谈。”李如洗按铃叫了护士和护工进来:“我很累,身体不舒服,这位,现在还算是我婆婆吧,不让我休息,请你们让她出去,并且不要让她再进来骚扰我。”
护士和护工都愣住了,有点尴尬,陈母又羞又气:“你这算什么意思?我怎么骚扰你了?”
李如洗嘴唇发干,嗓子也有点哑:“您不让我休息,在我化疗时来逼着我把遗产留给您儿子,还不许还我父母的钱,我花我自己的钱住院治病,您还要来嫌我花得多……这些不叫骚扰,难道叫关心?”
护士和护工脸色都变了,看陈母的表情不止是鄙视,简直是厌恶,护士说:“这位家属,病人情况需要静养,请您回去,没别的事就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