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这个,这男子就恨不能掐死坑爹的闺女!
见齐坚一脸的鄙夷,他气上加气,便有些不快地甩袖说道,“都是一家亲戚,咱们这都大事化了不是?难道真的要我去给诚王谢罪?”
好歹他祖父也是郑阁老,怎么能在诚王面前这样丢脸呢?
“祖父的脸,早都叫你们给丢尽了。”怨不得郑阁老会愿意与英国公府联姻,这妥妥的是寻思着他百年之后,给这些没出息的儿孙一个靠山,摇了摇头,齐坚也懒得与这蠢物废话,只呵斥开了那脸色灰败,眼泪要落不落的少女,直奔郑阁老处而去。
他可不是吃亏的人,这么叫人算计,必须要告状!
这男子一愣神儿,就见齐坚已经跑远,顿时脸就白了,后头追着就跟了过去,却见齐坚一头撞进了郑阁老的书房,片刻之后,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喝声,顿时双腿发软,知道自己这次是大难临头。
前院儿的事儿,后院女眷还听不见,郑氏此时正与母亲姐姐说话,正说到了自己不会管家,英国公夫人对她如同对闺女一样爱护,就听见里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郑氏一顿,便熟练地站起了身,脚下不停地向着里屋走去。后脚女眷们也跟着进去,就见一个漂亮小姑娘,正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揉眼睛,一边还把小脸往被子里拱来拱去,抬眼见郑氏过来,就习惯地眯着眼睛张手要抱。
郑氏非常熟练地将这小姑娘抱在怀里,放在一旁。
不管是夫君齐坚,还是外甥女儿阿元,起床的时候,都懒趴趴,恨不能拱在别人的怀里。
飞快地将已经拱进怀里的阿元掏出来,郑氏面不改色,在母亲几乎瞪掉下巴的目光里,用帕子给阿元擦了擦小脸,冲着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见公主殿下这才满意地哼哼,便给她重新梳了梳头发,看着一旁服侍的宫女给阿元奉了茶,这小东西偏头喝了两口,继续在她的怀里放赖,便很有经验地小声说道,“我剥了好多的小瓜子儿,阿元要不要来吃?”
软绵绵的小身子一动,郑氏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忍不住与阿元一起笑了起来。
郑家的女眷都看傻了好吧?
阿元却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郑阁老是她老师,郑氏是她舅母,这都是长辈,做什么要摆出公主的款儿呢?此时便也对着下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两个的女眷咧嘴一笑,飞快地下地,只拉着郑氏的手小声说道,“都是自家亲戚,只做寻常就是,不然,如何我如何敢登门呢?”
郑氏自然是同意的,况阿元本就与她亲近,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便也与母亲笑着说道,“阿元才醒,咱们出去透透气儿。”
闺女嫁得好,连公主都亲近,这自然是好事。郑氏的母亲许夫人,此时便连连点头,觉得闺女确实没有嫁错人,心中只念神佛,恨不能将给了郑氏这么一场姻缘的郑阁老感激到天上去。只忍着心里头发出的欢喜之意,对着阿元温声道,“公主还喜欢什么,只与我们说来,咱这就叫小厨房去做!”说完,就在阿元纠结的目光里满是期盼,见阿元垂头丧气,便疑惑地向着闺女看去。
“阿元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不吃外头的东西。”外甥女儿被勒令吃小青菜不吃肉,这叫齐坚乐得在家里打滚儿,郑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又不好叫阿元暴露,此时便艰难地撒谎。
闺女什么性子许夫人还是知道的,见她目光漂移,阿元抬头看天,就知道这其中大概有事儿,然而郑氏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只笑了笑,使人出去绞了果子汁出来给阿元,这就一同在外头说笑,阿元只坐在郑氏的怀里,看着郑家的母女说话,心里便也觉得松快,正笑嘻嘻地听着,就听见前头有吵嚷的声音,之后一个丫头匆匆地进来,只给许夫人福了福,急声道,“前头五姑爷与二爷吵起来了,连老太爷都在骂人,三老爷叫奴婢过来请太太去劝劝。”
“这是怎么着?”许夫人一惊,便皱眉道,“咱们家的姑爷,最是和气,怎么就与人吵起来?”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见这丫头支支吾吾,便心中一凛,扬声道,“你说!”
“是,是二爷要送姑爷一个妾。”从来报这种破事儿都很苦逼,这丫头都要哭了,只连声道,“奴婢也听得不真切,不过似乎就是这么个……”
“什么?!”郑氏还呆呆地抱着同样呆呆的阿元反应不过来,许夫人已经气得要冒烟儿了。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满意的女婿,还没偷着乐完呢,这就要叫人给背后捅一刀,捅一刀的竟然还是自己的一家人,只尖声叫了一声,这位慈眉善目的夫人的脸上就布满了杀气,与一同一脸愤怒起身的闺女儿媳一起就要往前院走,走了两步一回头,就见傻呆呆的小闺女还在抱着公主不动如山,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还想什么呢!”
再想,女婿都没了!
“夫君给我出气呢,我等他再骂骂就去。”郑氏与突然呵呵直笑的阿元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叫齐坚爽了,自己再出现。
许夫人气得发抖,指了指郑氏,彪悍地带着长女与儿媳就直奔战场。
郑氏与阿元对视了一眼,彼此泄气,也不能叫许夫人顶在前头不是?
“其实,去见见夫君的英姿,也是可以的。”郑氏望了望老娘彪悍的背影,便对阿元说道。
还英姿……
阿元叫六舅母给恶心坏了,真心想说她六舅舅就是一个大狗熊,此时看在半个荷包儿的瓜子儿的面子上,便含蓄地点了点头,从郑氏的怀里跳出来,落在地上走了两步,这才挽着也起身的郑氏仰头说道,“走着!”这一对儿呆呆的舅母与外甥女儿便踏着小碎步往前头走,走到了前院,就见此时,本是来掐架的许夫人竟是傻傻地立在不远处,更远处还传来了郑阁老中气十足的喝骂声。
唯恐天下不乱的阿元往远处眺望,就见齐坚此时正一脸悠闲地站在脸色漆黑的郑阁老的身后,一点儿吵架了的模样都没有。倒是前头她家老师,此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一个跪在地上低头不说话的男子骂道,“孽障,孽障!”真是从里往外败坏,郑阁老没有想到,他的好孙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出息”。
早年得罪了先帝被一贬再贬,郑阁老承认自己没时间管教子孙,只是这也不是理由来着,怎么自己就这么不幸,摊上了这种倒霉孙子!
指了指这个孙子,郑阁老本是个严厉的脾气,此时只冷冷地说道,“你的心性,竟然只知道走这样的歪门邪道?我郑家的家风,就是叫你来这么败坏的?!”见这男子不服气,他沉默了片刻,便低声叹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这样有能为,便离了郑家,自己好好儿地寻出路吧!”这话中的意思,却是要逐这个孙子离家单过了,见院中的众人都有些不安,还有人似乎想要劝劝,郑阁老便摇头道,“能想到这样主意的,我是管不了,也只好眼不见为净了。”
说着这话,他便叹息道,“那也是你的堂妹,你竟然也舍得。”
“我也是为家里好。”这男子就争辩了一句。
“得罪人的,可不是你妹妹。”郑阁老眼睛瞪了起来,抬脚就将这男子给踹得倒在了一旁,只厉声喝道,“自己教不好女儿,还要旁人来为你还账?!”
“父亲。”许夫人也恨不能抽死这隔房的侄子,只是看着这人竟嘴里吐血,知道郑阁老这是怒极,急忙过去说道,“别气坏了身子。”然而到底心中痛快。
早年郑阁老被贬官,家中的几个儿子都吃了苦头,这大房因年长,更是艰难,因此郑阁老一直都对长房更多愧疚,如今发达了,别的几房都顾着郑阁老不大与长房相争,愈发地惯起了这一房的气焰,不说如今这事儿,就是那几个小丫头,也都叫许夫人觉得有些过了,见此时这男子跪在郑阁老面前连连磕头认错,便快意了起来,见齐坚只笑嘻嘻地过去在郑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微微点头。
不管为了什么,只今日对郑氏的维护,这个女婿便很不错。
“祖父,”郑氏听了齐坚的几句话,此时便站出来,小声说道,“您为了孙女儿张目,这已经很叫孙女欢喜,只是二哥虽然今日错了,到底是一家人,您就饶了他,别叫他离家了。”
郑阁老一怔,看了正立在郑氏身边的齐坚一眼,冷哼了一声。
阿元也笑嘻嘻地说道,“今日是我与老师拜师之日,生出这样大的气来,不是叫人觉得不快活?今日也就算了,且看以后呀?”
饶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做梦。只是如今叫他滚蛋,没准儿啥时候郑阁老心里想念,这厮又王者归来了。不如就叫他在郑阁老的眼皮子底下多做几件蠢事,郑阁老目光如炬,从前是对自家儿孙有信心不在意,如今知道家中还有这等蠢货,还不打着探照灯看着这几个?时间久了,没耐心了,就有好看的了。
况且郑阁老这样严厉,只怕这一回,家法是要请出来?
果然,郑阁老铁面无私不是吹的,这不仅对外人严厉,对家中犯了事儿的孙子也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请出了家中的一根打狗……竹板子,懒得给这孙子留什么脸面,只叫一群脸红的女眷退了出去,这就当众扒了这人的裤子,亲自监督狠狠地抽了这个家伙一阵。
阿元初时只听见一阵的哭爹喊娘,心里笑得不行,本欲观望,却叫嘴角抽搐的齐坚一把捂住了眼睛扭着不许她看乱七八糟的,只好听着凄惨的叫声自己脑补。
郑氏此时,正看着那缩在角落里的绝色少女,回头偷看齐坚,见他正与做反的外甥女儿搏斗,便悄悄地走到那少女的身边,小声冷哼道,“夫君是我的!”见这少女惊恐地看过来,她努力想了想母亲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少女便说道,“我这人,最好说话了,只是谁敢与我夫君有首尾,我,我,”她鼓起了勇气说道,“我就卖了她!”说完,便警告道,“我可是说真的,我什么都能让,就是不让夫君!”
你夫君那么凶残,自己个儿留着吧!
美人儿想要做妾,是为了享福的,不是为了叫人抽打的。见识到了齐坚几句话就坑了从前的主子,还面不改色地看着人被抽得要断气,这少女也是害怕了,此时便飞快地点头,缩到了更角落里。
郑氏满意了,一脸快活地回到了齐坚的身边,笑眯眯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