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沉吟了一下,五公主便有些心虚地说道,“表哥与表弟行事风雅,有魏晋之风,颇为疏狂,对于出仕并没有兴趣。”什么叫魏晋风流呢?除了做官,啥都干,越离谱越叫人赞美的,就是魏晋风流了。
沈拓诧异地看了干笑的五公主一眼,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的性情,不喜玩笑。”开玩笑吧亲?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套?真以为还是当年魏晋时呢?
五公主认真地点了点头,叹息道,“日后,便尽托付于表哥了。”
这么一个有能力的男丁,可不能放过了。想了想,觉得沈拓一个人还不保险,见他沉默,五公主便不怀好意地问道,“听说,还有一位表哥没有回京?”
沈拓点了点头,见五公主也很为难,便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从此以后,庆家的门楣,便有我们兄弟。”他对于责任从来不会推脱,既然想好的那条路走不通,那么,他便会一力承担,将定国公府的责任也扛起来就是,见五公主感激地看着自己,他便颔首道,“我的血脉,来自定国公府,自然不会推脱。”他迟疑了片刻,便低声问道,“不知如今,是否已有晚辈?”
“我嫂子已经有孕。”知道沈拓这是要出手亲自调理下一代,五公主急忙说道。
能培养出沈拓这样的英雄一样的人,想必沈家必不似定国公府那般,他不过能够保证府中一代,可是若是下一代成才,定国公府如何会立不起来呢?恨不能现在就生出个儿子来给沈拓带着操练,五公主已经对庆家兄弟第二次调理没有想法了,便飞快地给这位愿意出手相帮的青年福了福,低声道,“多谢表哥。”
“自家人,殿下何必这样客气。”沈拓摇了摇头,沉声道,“且莫挂怀。”见五公主感激点头,他顿了顿,直看着前头,正抱着赖皮公主与她笑眯眯说话的妻子,目光温和了下来,低声道,“在边关之时,阿栾常与我提起二位公主,因此,二位殿下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见五公主诧异抬头,他目中温柔,低声道,“日后在京中,还望二位殿下,能照顾她,莫要叫她受了委屈。”
京中,膏粱繁华之地,多阴柔,与崇拜英雄的边关完全不同,他只担心在这样有些晦涩的京中,阿栾就算身上带着官衔,却也不会得到京中女子的承认与善待。
“阿元与她交好,在京中,无人敢与阿元争锋的。”五公主便安慰了一句。
不然,将军大人会这样忍着小嫉妒叫这熊孩子占媳妇便宜?
沈拓的心里冷哼了一声,还是颔首道,“殿下费心了。”说完,听见前头阿栾不知说了什么,阿元拍着手哈哈地笑起来,这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却迅速地落下来,恢复了冷静的模样,见五公主也好奇的不行,便轻声道,“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女子,喜欢听阿栾的故事。”
五公主也笑了,温和地说道,“阿元是个最好相处的人,她与阿栾交情好,表哥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担心的多了去了,阿栾,特别地想要一个和这久仰大名的熊孩子一样的子女呢!
想到被小鬼祸害,沈拓的心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些什么,缓步跟着。
公主他惹不起,日后生个熊孩子出来天天抽,方能出了心头的怨念。
众人一路,便到了太后的宫里,沈拓是男子,便等在外头,只阿栾亲手将阿元送到了寝宫里,又将这装模作样的熊孩子安抚了几句,这才出来,却见自家的夫君等在外头,不由一笑,含笑道,“可见,你也觉得阿元是个好孩子。”真的烦熊孩子的话,沈拓可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早就搁脸走人了,愿意容易这孩子在自己眼前蹦跶,虽然不说,阿栾还是知道这是不讨厌的意思了。
“比起旁人,到底是通透的人。”沈拓便握住了阿栾的手,慢慢地说道。
就是太欠揍。
“这一次,我瞧着圣人会给父亲封爵?”见沈拓无声地点头,阿栾便试探地问道,心中却仿佛有什么落了地。
她婆婆的身份,在亲近人的眼里并不是秘密,当初父亲允婚,也是经过了许多日的思考的,虽没有明说,然而阿栾却还是知道,如今的沈夫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定国公府莫名其妙的远枝族女,而是当年老定国公的嫡女,先帝朝时,最受先帝宠爱,险些连当今圣人都拉下马的先帝第四子福王的正妃,人都称一声福王妃!这样的身份,是很受忌惮的,况当年,先帝对如今的太后与圣人种种逼迫侮辱,那位福王的生母贵妃娘娘宠冠后宫,荣宠盛极一时,连正宫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嚣张,先帝驾崩自然得不到好处。先贵妃叫太后一碗毒酒送去与先帝做了恩爱夫妻,后头福王便以谋逆,连同贵妃的家族一同被诛,那时候京中血雨腥风,听阿栾的父亲靖北侯说,牵连的勋贵无数,圣人显然是恨极了福王一脉,这些勋贵官员,皆抄家。男丁诛杀满门,女子便充入教坊,代代不能翻身。那时候,据说福王妃不肯与福王和离,自己逃命,竟撞柱自尽,圣人感怀之下,还风光大葬。
只与为何,婆婆没有死,反倒能够出京嫁入了沈氏,这么多年沈拓的父亲在边关功勋无数,却从不曾被封爵,也不准回京,也能叫阿栾猜到一二了。
便是阿栾心境不与寻常女子一般,也要在心里羡慕一下这位婆婆。
不是每一个男子,都愿意抛弃功名利禄,就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荒凉的边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