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脉是已经打通了的,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岔子,否则单单拜学就十分麻烦。
这几日赵富贵也没闲着,走了几家往日有些往来的邯炀大户人家,聚了下感情,给赵锦瑟打打关系,本也算顺利,却不知这第三日,他心急火燎提前回来了。
“有些麻烦了。”
赵锦瑟正在准备进学的适宜呢,闻言惊讶,也担心了:“怎了,有哪家背景很大的纨绔子弟看上我了想强抢?是皇子还是世子?”
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扯。
赵富贵瞪她,喝了口茶压压惊,说道:“是本家的人要见我们了。”
“就这事儿啊,本就要见的,就是早晚而已,咦,莫非他们觉得我们现在还没去,不高兴了么?”
赵富贵皱眉:“不是不高兴,是生气了。”
这不废话。
赵锦瑟撇嘴,“若是我们去早了,他们会觉得我们赶着趟儿上去占便宜,上不得台面。如果晚去几天,他们又觉得我们傲慢,不尊重他们,左右都是随他们高兴说了算。”
本家的傲慢她是领教了的,每年春节赵富贵送上年礼,而本家总是晚几天才慢腾腾寄予不咸不淡的回复,用词也颇为高高在上,让她十分不喜。
“一贯如此,但如今跟以往不一样,现在你在邯炀,日后少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不怕他们不愿待你好,就怕还给你使绊子。”
他这本家虽说近几年已有些没落,但还是有些根基的。
“仿佛本家的人是第一次见我?”赵锦瑟倒算镇定,因这种事情怕也没用。
“自然,人家都不稀得见我,何况是你,不过如今你得了女秀才,他们大概会对此问询一二。”
赵富贵还想嘱咐一番,却又觉得不知说什么好,因赵锦瑟到时候肯定是拉到内院女眷那边见礼,那些内宅妇人的手段,他怕是不太熟的。
“总归要去的,那就去吧。”
赵锦瑟想着自己要穿什么衣服才最恰当。
最好让她们惊艳嫉妒厌恶但又对她不能怎么样。
邯炀赵家, 祖上最辉煌时曾随太初君上复国定朝纲,历户部尚书,下一代三子皆是在朝中任职,门生不少, 子弟也曾出了几个风流人物,门楣一时也算显赫。
但先祖故去后, 三子各有发展,本没分家, 但发展不同,各有没落跟矛盾, 久而久之就生了间隙。
大房为尊,占了最大的家族资源,扶摇直上, 二房攀附,三房较为独立,但时局不慎,朝堂上招惹了祸事,被贬了,因此没落, 后被两房排挤, 就去了陵城自求生路, 也曾十分没落过, 连宗祠都不得进。后面好在出了赵锦瑟祖父, 精明能干挣下了小本家业, 本来也没想太多,图着家宅安康就好,倒是想过重新让子弟科举入朝,却没想一个个都不是读书的料,结果转眼出了个最不会读书的赵富贵。
赵富贵此人年少时那皮的呦,上下几乎都认为三房这下子是栽到底了,没成想这不会读书的鬼头是个经商的鬼才,特圆滑世故有手段,少年时期用了几年就把家业翻了个几十倍,等赵锦瑟出生时已经是陵城叫得出名的商人,后面就更不必说了,说是财源滚滚也不为过。
可这些在本家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商贾之流而已,不雅,不雅。
赵锦瑟其人,商贾之女,一般一般。
“陵城是江南富城,但商贾小家,养出的女孩该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你们等下给她些体面就是了,你们几个女娃,也记得带她看一看走一走,提点好,切莫让她丢了我们赵家的脸。”
赵家二房夫人本姓陈,陈夫人是很重体面的,对小家小户一向看不上,也不太明白为何大房要把早已分出去的商贾之家叫回来,这不是白让人家搭关系么。
三房血亲,那都隔了多少代了,如今还能有什么情分。
既然是商贾,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她顺着心说,左右这话也是对的,亦是对那赵锦瑟的提点不是。
大房李大夫人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也没反驳,毕竟商贾之女大多轻佻不知礼数,二夫人这表态是对的。
正如此说,跟赵锦瑟同辈的几位赵家小姐们也在讨论这个远方亲戚。
不过她们嘴里讨论的却不止赵锦瑟一个名字,还有一个叫叶洛水的。
“一个锦瑟,一个洛水,听着总有一股小家子气,不体面。”
“尤其是锦瑟,总有些...”
有些风月魅行。
颇有些娇俏的赵绫正要说话,被姐姐赵谨打断了,不是怕她说错话,是怕这话出自她口,日后总归会落人把柄。
而且叶洛水来了。
叶洛水弱质蹁跹,颇为娇弱怜美的模样,也有江南水乡的优雅韵味。
不过赵绫说不出话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
“夫人,陵城锦瑟姑娘到了。”
仆妇欠身行礼传告,众人皆是扭头看去,先看到了刚走过花廊的叶洛水,然后是后面领过来的赵锦瑟。
商贾之女自然是不缺钱的,但她今日穿的很随便,虽是上等的云烟绸裙,款式跟花色缺都很低调随意,这样的衣裙是相当难驾驭的,非貌美绝色且体态风流的女子不能胜任。
可她穿了。
踱步而来的时候,波纹倜傥如流水,眉眼含笑若似带春风秋意,总有那股子不能被人驾驭的风流。
年少不轻狂,但不曾折腰以奴示人,如她只带半只的晶莹耳坠。
那是水晶,外邦商运的珠宝,昂贵稀少,中原女子鲜少能驾驭,而她驾驭了,却又故意只带半只,说明不拘泥于保守。
哪怕无任何繁华点缀,哪怕低调随意,她也驾驭了她们不能驾驭的,这是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