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斗争。
也是一局博弈。
傅东离没有让秦孟川失望,他指了下石东城,“太子死的时候,他在职,此人奸猾狡诈,颇有心机,你为了留下证明太子身份,当年火烧船时并未毁掉所有证据,反故意留下一些零星线索给未来会去查案的我跟其他人。但最早察觉到猫腻的是此人,当年锦瑟遇险,他查了花船,察觉到被焦尸身份极不寻常,他贪生怕死,但又想从中谋利,甚至猜疑过这个案子跟赵富贵有关,如果能查到一些端倪用来勒索后者,那便是滔天巨富,于是他在表面上敷衍了事时,其实暗地里一直带人调查,最终,他在河船附近找到了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也在众人眼皮底下,就是跟着石东城一起被带出来的面具。
赵锦瑟老早就盯着这个面具了。
“这是...”
傅东离:“这是那夜袭击你的人所佩戴的面具,按理说他应该把它带走,但他没有,因为这个面具带走了留在身边是个隐患,若是烧毁了也无必要,直接扔在附近即可——因为就算被找到也无所谓,恰好更能证明赵锦瑟未来的说词是真的,所以石东城得到了这个面具,然而此人没能找到关于赵家父女的把柄,也就只能将它扔进库房里,如今才得以拿出。”
秦孟川:“所以呢?你要用它来指证我?”
傅东离:“你跟隐王不如各自佩戴下,让锦瑟看看,到底谁更符合当年那个人的模样。”
顿了下,傅东离意有所指:“有时候辨人未必要靠真实的脸庞,面具也并非谁戴都一样,脸型轮廓,体型气质都是一种个人特质,合起来就是独一无二的证据。”
秦孟川看了赵锦瑟一眼,嗤笑,“依旧是她说了算?这也算证据。”
傅东离:“你说我了解你,知道你不会被吓怕,但你也知道我对你的了解也包括了——你高傲无比,不愿意让自己跟隐王一起沦为嫌疑人,被区区面具跟锦瑟模棱两可的感觉判断。”
所以呢?
众人遐思,左右相看他们这四个人。
隐王,傅东离,秦孟川,赵锦瑟。
四个人彼此对峙似的,有一种莫名的牵扯....
而宫人已经将面具送到秦孟川跟前,后者面无表情,但还是拿起了面具,看了它一会。
半响,秦孟川忽一笑。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再佩戴这个面具。”
他一甩手,那面具飞出去,随意砸在柱子上,龟裂。
“区区太子废物如斯,随意可杀。”
“区区面具,区区赵锦瑟,一颗棋子,也自没有指证我的资格。”
“我也的确不会否认指认,因为早已没有意义。”
秦孟川朝着蜀王笑了。
“哪怕没有证据,众人皆可信,信我杀太子。”
“太子自然是我杀的。”
“可在永和半路截杀封崖,母族贪污走私,暗中联合朝臣怂恿太子案再立促使傅东离回朝,只为借力太子案让您早日立他为储君,证据确凿的事儿,您不信,不认,宁可求助于傅东离相助于他——哪怕你知道傅东离想要什么,你依旧退让了。”
“都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我总以为这样的事儿只在民间可见,却没想原来在大内宫殿内也有父子深情,让我叹为观止。”
颇有些嘲讽。
却也是悲凉。
长公主跟几个宗室长老对视一眼。
在这些皇子里面,蜀王的确对隐王太过看重。
就之前那些事儿,足够让隐王断绝所有继承的可能性,莫非蜀王今日要...
他们猛然心里一抽。
——他们的处境恐怕不太妙!
蜀王却终于气若游丝说出了在这里的第一句话,“你也让我很是惊讶。”
秦孟川:“惊讶我胆大妄为,还是我的不知死活?”
蜀王:“都有,但还有你现在的冷静自若。”
他惊讶,众人却是警戒。
“这里都是父王您的亲信内卫,害怕我区区一人?”
秦孟川摊开手。
“如今的我,跟当年的我有区别?”
自然没有,一样无人倚重,甚至还失了最大的助力——傅东离。
他截然一人,孤傲冷峻,依旧像一尊风雨拍打不可动摇的磐石。
赵锦瑟忽然觉得可怕。
这个人太可怕,因为他太冷静——她觉得他好像不意外傅东离死而复生带来的转折。
所以...
秦孟川忽然跨出一步。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