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柳茹不在家,安承泽暗叹一口气,不管怎样他与石毅年纪都还太小,想要做生意也不会有人服气,低价买进烟花爆竹再到各乡村的集市去卖是眼下最好的赚钱机会,就算没有柳茹他也能想办法找别人来帮忙。只是这件事是为柳茹自己创业打开一条新道路,她不参与进来就没有意义了。可是他一个孩子,要怎么才能劝柳茹下海呢?
换做是前生的他,在听到这则消息后一定会立刻想到烟花爆竹降价以及农村销售的问题,柳茹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脑子就不往这方面走呢?
每年农村人都是在小年过后才开始着手购买烟花爆竹的,而城市里此时各大批发市场的烟花爆竹大都已经贩售一空,倒是街上小商贩卖得很多。根据安承泽计算,腊月中旬烟花爆竹的价格会到一个最低点,此时大量买进是最合算的。而等十五之后,去乡村集市卖货的人来进货,会让批发市场烟花爆竹的价格有一段回升期,这几天必须想办法劝服柳茹。
可他现在只是个孩子,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不能当面去告诉柳茹这样能赚钱,那会让从小就了解他的母亲产生怀疑之心。可是柳茹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方面,就算想到了只怕也不敢在没有本钱的情况下放手去做……
安承泽眯眼沉思,想要劝服柳茹,或许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只是这个办法,他真的不太想用。
腊月十一,市场上烟花爆竹的价格更低,据安承泽估计,已经几近成本价了,要买进就在这两三天内。而此时柳茹对于安承泽的各种暗示旁敲侧击的反应只有一个——等过完年去姥姥家时,让你放个够!
不行了,只能用最后一招。考虑到本次活动的“投资商”是石毅,安承泽决定毫不客气地拉他进来,羊毛就可一只撸吧。
腊月十一的晚上,石毅被邀请去安承泽家吃饭,据说会做好吃的,他便拿着存折掐着饭点屁颠屁颠跑过来了。谁知到了安家,居然还像前几天那么冷,小孩子体温高,石毅又是个热血的孩子此时也有些受不了,这温度是要零下了吧。
“你怎么不生火呢,不是要做饭吗?这么晚了连灯也不打开。”他有些不满地问,毕竟是安承泽请他来的。可是看安承泽家这么家徒四壁的样子,石毅又有点心软,他上回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有点难受是什么时候?好像完全没有过。
“省电,省煤。”安承泽看了看窗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你可别告诉我妈,这些天我都赶在她回来之前把火点上,等她回来屋子里就热热的了,完全发现不了。”
走到家门前正打算开门的柳茹手顿在门把上。
“为、为什么啊?”石毅有点傻眼,家里缺煤少电这种事情不应该让父母知道然后赶紧想办法吗?至少每次他断粮的时候,都会打电话找石磊。
“我不想让她担心,”安承泽苦笑了一下,“她一直瞒着,可我知道,她下岗了,钱不好赚。”
石毅心里更酸了,感觉有些堵:“那、那,我有钱啊,我可以借你。”
“借都是要还的,我也不能总是麻烦你。”安承泽叹口气说,“要是我大一点就好了,就可以帮我妈做事,还能利用假期时间勤工俭学。还记得三班的王二吗?他假期帮爸爸收废品,卖了不少钱呢。”
“哦,几十块钱。”石毅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完全没当回事,也不觉得几十块钱很多。他心里有些不明白,安承泽之前不是说要借两千块钱吗,现在怎么又说不借了呢?
他开口想要问这件事,安承泽看出他的意图,连忙说:“对了,今年不能放炮仗了,你知道吗?”
石毅毕竟是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立刻炸毛一般地说道:“别提这个,一提就来气!我一早就买了一大堆炮仗在家里堆着,就等过年和大家伙儿一起放呢,谁知道突然不让放炮仗,家里的存货都被我爸给拿走不知道丢哪儿了……”
他沮丧地低下头,平头有些毛绒绒的,让安承泽突然想上去摸上一摸。这么好的“托儿”,实在是需要表扬一下。
“等过年后,你跟我去姥姥家吧,”安承泽说道,“我妈说农村不禁,姥姥家可以尽情放炮仗。前两天我到市场上看过,炮仗可便宜了,这么便宜,今年乡下说不定买的比以前多呢。我听市场上一个大叔说,别看城里卖的不好,但是农村不管这个,卖得还和往年一样。今年进货便宜,他还挺开心的,说能赚一笔过个好年呢。”
“是吗!”石毅眼睛一亮,“那过两天跟我上街买点吧,等过完年我和你去放炮仗,反正我爸初二就走,过年都只在家待两天。”
“你说……”安承泽的声音变得有点犹豫,“你说我要是在市场上买点炮仗去乡下集市卖,会不会帮我妈赚点钱?”
石毅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安承泽的思路,不过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这才想起几乎快进安承泽兜里的两千块钱,顿时说道:“行啊,没钱我借你,两千都借你!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安承泽笑得更开心了,上前搂住石毅的肩膀:“亲哥,赚了绝对请你吃大餐!”
石毅被一声“亲哥”叫的差点飘起来,当时就说:“行,明天我就取钱,咱俩上街买炮仗,雇车去赶集!”
“好!”安承泽与石毅击掌,同时瞥了眼窗外。
柳茹果然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门进屋说:“你们俩都给我老实点!”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年代大城市全面禁止烟花爆竹是真的,而且那时候确实只有大城市,农村基本不管。剩下的逻辑就死了,懒青脑子不够用,也只能想到这些,考据党勿喷。
☆、第 8 章
柳茹最终被劝服了,确切地说是被石毅劝服了!
安承泽自从柳茹踹门……咳咳,推门进来阻止两个孩子胡闹后就功成身退,老老实实地做他乖学生乖孩子壁花,妈妈说不去,那我就不去,不过还是想去,于是一边乖巧地坐在桌边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柳茹,一边在桌子下面用脚踹石毅。
石毅最近顺风顺水,学习成绩提上来了,反动势力被镇压了,省小被他统一了,简直就是达到了小学生的巅峰,正愁没事做呢。虽然他完全不缺钱花,可是过年后十一周岁已经快到中二期的孩子王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都统一省小了居然还花长辈的钱,要他爹帮着养他那群小弟,简直太丢脸了!石毅被安承泽画下的美丽大饼撺掇起来,在柳茹不同意后就表示,安承泽要是不干他就自己去做生意,反正钱是他的。
虽然之前石毅伤害过小泽,可这孩子毕竟品质是好的,柳茹总不可能放着他一个跑出去乱来。就算两个孩子的异想天开实际上十分靠谱,连她都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但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有着前世经验的安承泽为什么不偷偷自己来。年龄是个硬伤,年幼人欺,从进货、雇车到卖货,如果没有一个大人跟着,每一步都会无比艰难。柳茹曾经是个温婉的女人,但这些年的单亲生活旁人的碎言碎语让她脾气也泼辣起来,就算是自己做生意,总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石毅,你告诉阿姨,你是真的想做生意吗?”柳茹给两个孩子下了碗面条,一大两小三个人围在屋子里一边吸溜一边商量“大计”。
摸了摸扎手的头发,石毅说:“主意是安承泽想到的,我就是借他点钱顺便帮兄弟一个忙。他叫我一声哥,总该罩着的。”
安承泽一听不妙,虽然石毅是个完美又天然的“托儿”,能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说服柳茹。可同样的这种一无所知的“托儿”,也会在无意中卖了自己。
柳茹暗中瞪了安承泽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联想起前些日子安承泽总是“不经意”地在自己面前提起禁放烟花爆竹的事情,心中也有些明白了。
“那好,这个生意就咱们一起做。”柳茹温和地说,“不过你一个孩子一下子拿出两千风险太大,就算有钱也不是那么挥霍的。这样吧,你先拿出一千,阿姨也想办法拿一千。到时候赚了咱们对半分,要是赔了,那一千阿姨总会想办法还你的。”
石毅自小父母离异,那个年代也不兴老一辈帮照顾孩子,谁家都是七八个儿女,照顾一个其他人肯定不满意,是以85年以前的孩子大都是放养长大,直到计划生育普及后90年代才略有缓解。石毅跟着父亲,有时在托儿所,有时在学校,也有勤务兵帮着照看一下的时候,从小就不知道“母亲”是个什么样的生物,也不明白在外面闯了祸有家里人担着完全不用担心后果是什么样的滋味,当下黑脸一红,对着柳茹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萌。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兄弟和柳阿姨赔钱,真要是赔了,两千不够,不是还有今年的压岁钱么。大不了他今年勒紧肚皮,总归是不能让他们亏的。
看着石毅满是硬茬却显得毛绒绒的平头,柳茹突然觉得这欺负自己儿子的小子也蛮可爱的,手痒想摸一下他的脑袋也无可厚非。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是别人的孩子。
虽然气氛不错,不过石毅和柳茹都已经做好了赔上两千巨款一年工资的准备,只有安承泽老神在在地吸溜着面条暖身。
赔?前生懵懂无知最后尚且做了人生赢家,只是路途坎坷些罢了。现在重获一世,脑中掌握着大量常人求而不得的未卜先知信息,要是还能赔,他直接把自己的脑子拌吧拌吧当豆腐脑吃好了。
吃了两大碗面条石毅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家了,完全忘记安承泽明明是找他来吃大餐最后却只蹭到两碗清汤面的事情。而他走后,柳茹看着安承泽,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安承泽斜向上45度角仰视,孩子单纯无辜的大眼睛中满是颤抖雾气,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柳茹心颤了颤,被那双眼睛晃得有点头晕眼花,却还是硬起心肠说:“你老实告诉妈妈,今天这事儿,是不是你故意的?”